談聞辛的病癥拖了太久,醫(yī)生也不敢下猛藥,好在談聞辛第二天便醒了,我看著他好不容易恢復(fù)了一些血色的面容,沒來由的有些生氣,終究還是沒忍住,責罵起他:“你怎么回事?為什么生病了也不去看醫(yī)生?”
他只是看著我沒有說話,我皺著眉看向他:“還有,為什么小鹿不敢讓醫(yī)生給你治療?你是真的想死嗎?”
他輕輕地咳嗽了兩聲,我端起桌上裝滿溫熱水的杯子湊到他的唇邊,他喝下大半杯才盯著我,只是片刻后便垂眸笑了,我不明白他為什么笑,咬著牙放下杯子,怒瞪了他一眼。
“我沒事?!彼[藏笑意,淡淡道。
“你到底怎么了?為什么會受傷呢?”我依然不解,畢竟談聞辛在f城只手遮天說的并不是假話,雖說有些生意并不干凈,但怎么說他都不應(yīng)該受那樣的皮外傷。
“你聯(lián)系小鹿了嗎?”談聞辛回避我的問題,看向我問道:“我讓她安排醫(yī)生給你看看好不好?”
“談聞辛!”我怒極了起身,不悅的看向他:“你到底在開什么玩笑?”
他勾了勾嘴角,拉住我的手安撫著我的情緒,“能看到你這樣生氣,真好?!?/p>
“……有?。 蔽液敛涣羟榈牧R道。
他唇邊的笑意卻更深了,“我知道自己什么情況,別擔心我?!?/p>
我冷靜下來坐在床邊,調(diào)整好心緒,“我必須坦誠的說,即使……”我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即使我們已經(jīng)沒什么關(guān)系,但我也不希望你……這么傷害自己?!?/p>
談聞辛輕笑一聲,下一秒眼中仿佛彌漫著一些悲傷:“真的沒有關(guān)系了嗎?”
我低垂下頭,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沉默的氣息在房中縈繞,良久以后我才開口:“談聞辛,我說過……”
“我知道?!彼驍辔?,“我知道你只想做林野……”
我囁嚅著唇,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談聞辛并沒有強留我下來,是我心軟,是我不夠心狠,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傷害自己,說到底都是我自己的問題。
如果我可以狠一點,我可以一走了之,或許不久之后我就可以聽到他已經(jīng)再也不會煩我的消息……可我終究是做不到。我和談聞辛之間并不是只有不美好的東西,我記得我曾經(jīng)的心動、愛戀和渴求,也記得失望、傷心和恨,只是這么多年過去之后,好像一切都淡了,最后只剩下沒有說出口的,我們曾經(jīng)彼此陪伴過。
“小野……”談聞辛第一次這樣叫我,他偏過身又握住了我的手,我感覺到掌心微熱的溫度,他輕咳了一聲,低眉喃喃:“無論你是姓林,還是姓江,我都只愛你一個?!?/p>
我低垂著眉眼沒有說話,只聽見談聞辛緩緩開口,似乎終于愿意吐露出他隱藏在心底不愿意說的事情。
“我的父母是政治聯(lián)姻。”他抬頭看著窗外,屋外的陽光灑落了進來,白色的紗簾微微晃動著,“他們有愛嗎……我曾經(jīng)想過這個問題,但后來覺得應(yīng)該是沒有的。”
“我不過是他們政治聯(lián)姻下的產(chǎn)物?!?/p>
我沒有說話,靜靜地聆聽著談聞辛的話。
“我從出生開始,就好像……沒有感受過父母的愛,他們只教會我怎么和人打交道,怎么隱藏自己的情緒,怎么把一切的東西都商業(yè)化……所有人或者物在他們看來都是有價值的,甚至連我一度都這么覺得……”
我微微抬眸,看著他落寞的身影,我記得我小的時候,爺爺和姑姑給了我全部的愛,我從來不會因為父母去世而感覺到?jīng)]人愛我,我被愛包圍著長大。
“你一定想不到,我經(jīng)常會看到父親母親,帶各自不同的人回家,他們互不干涉,甚至毫不避諱讓我看見……我自小便被利益和權(quán)欲包裹著,我那時候想,這輩子或許我不會愛上任何人。”
談聞辛似乎想到了什么,收回目光看向我,“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見過嗎?”
我微微回神,點點頭,“記得。”
“那時候我就在想,你為什么這么高興,那些人送你禮物,不過是看在你爺爺?shù)拿孀佣?,甚至想要攀附江家,唯一高興的就是在那些人眼里還有些價值……”
“所以當你把禮物給我,讓我?guī)阃娴臅r候,我覺得你有些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