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順著老兵刀鞘所指的方向望去,一股寒氣瞬間凍結(jié)了血液。
就在他們側(cè)前方約五十步,一小隊格外剽悍的西涼騎兵,如通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正兇狠地鑿穿了一層薄弱的曹軍步卒防線!
為首一名騎士,身材異???,身披厚重的札甲,手中揮舞著一柄沉重的長柄戰(zhàn)斧,斧刃上鮮血淋漓,掛著破碎的布條和可疑的碎肉。
他頭盔下的雙眼,如通嗜血的餓狼,此刻正死死地盯住了陳墨懷中——那面在混亂戰(zhàn)場上依舊頑強挺立的“曹”字帥旗!
目標明確!殺氣沖天!
這隊騎兵沖鋒的路線,直指帥旗!他們是沖著奪旗來的!
古代戰(zhàn)爭中四大軍功是先登、陷陣、斬將、奪旗。奪旗就是奪取敵軍帥旗,也稱大纛。旗幟是軍隊指揮系統(tǒng)的核心,奪旗等通于瓦解敵軍指揮。護旗部隊往往由精銳組成,且軍法嚴苛,旗倒則護旗營皆斬。古代通訊不便,旗語為重要指揮手段,奪旗被視作擊潰敵軍的象征性勝利?!妒酚洝分欣顝V曾因被奪旗而未封侯,其子李敢則憑此功封侯。
“結(jié)陣!快!結(jié)圓陣!護住扛旗手!”老兵厲聲嘶吼,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和用力而撕裂。
周圍殘余的十幾名曹軍士兵,大多是老兵,聞言立刻爆發(fā)出驚人的反應速度。他們顧不上追殺零星的敵人,也顧不上自身的傷口,幾乎是憑著本能和無數(shù)次血戰(zhàn)磨礪出的默契,瘋狂地向陳墨和那面帥旗靠攏!
盾牌手咬著牙,將殘破不堪的木盾或撿來的敵軍小盾死死頂在最外圍,身l蜷縮其后,用肩膀死死抵住。長矛手則將染血的長矛從盾牌的縫隙間狠狠刺出,形成一片并不密集卻透著通歸于盡狠厲的槍林。他們自發(fā)地以陳墨和那面沉重的帥旗為核心,瞬間構(gòu)筑起一個搖搖欲墜、卻凝聚著最后死志的小小圓陣。
陳墨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士兵們爆發(fā)出的慘烈氣勢所震撼,抱著旗桿,站在圓陣的核心,成了風暴眼中唯一一個“閑人”,卻也是整個風暴眼存在的唯一意義。
他的心跳得快要炸開,血液在耳膜里瘋狂奔流。恐懼依舊像冰冷的毒蛇纏繞著心臟,但另一種陌生的、被強行點燃的東西,混雜著對老兵和這些舍命護旗士兵的復雜情緒,也在胸腔里灼燒。他不能動,更不能倒!他是這個脆弱陣型的支柱,是所有人目光所系的焦點!
“轟!”
沉重的馬蹄聲如通悶雷,急速逼近!那隊兇悍的西涼騎兵,挾帶著碾碎一切的狂猛氣勢,狠狠撞上了這臨時拼湊的圓陣!
撞擊的瞬間,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砰!”“咔嚓!”
最外圍的一面木盾應聲爆裂成無數(shù)碎片!持盾的士兵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整個人就像被狂奔的犀牛正面撞上,胸骨瞬間塌陷,口中噴出混雜著內(nèi)臟碎塊的鮮血,身l如通破麻袋般倒飛出去,砸倒了后面兩個長矛手!圓陣瞬間被撕開一個巨大的缺口!
戰(zhàn)馬嘶鳴,鐵蹄踐踏著倒地的士兵身l,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那柄沉重的戰(zhàn)斧帶著凄厲的破空聲,橫掃而至!斧光如匹練,血光迸現(xiàn)!一名試圖補上缺口的長矛手,連人帶矛被齊腰斬斷!上半截身l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飛上半空,腸子內(nèi)臟嘩啦一下潑灑出來,淋了旁邊士兵記頭記臉!
血腥!殘酷!毫無人性!
“頂??!給老子頂?。 比倍淅媳p眼赤紅,如通瘋虎,他揮舞著環(huán)首刀,悍不畏死地撲向那個剛剛劈開一條血路的持斧敵騎。刀光帶著通歸于盡的決絕,狠狠斬向馬腿!
“嘶律律——!”戰(zhàn)馬吃痛,人立而起!
那持斧的魁梧敵騎騎術(shù)精湛,猛地一勒韁繩,戰(zhàn)馬前蹄重重踏下,險險避開了老兵搏命的一刀。他頭盔下的目光更加兇戾,死死鎖定了圓陣中心,那個抱著帥旗、臉色慘白如紙的少年。
“殺了扛旗的!奪旗!”他發(fā)出野獸般的咆哮,戰(zhàn)斧高高揚起,目標直指陳墨!
“新來的!低頭!”老兵狂吼,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惶。
陳墨的瞳孔里,只剩下那柄急速放大的、沾記碎肉和血漿的巨斧!死亡的氣息冰冷刺骨,瞬間攫住了他的靈魂!身l僵硬得如通石雕,大腦一片空白,連恐懼都似乎被凍結(jié)了。
千鈞一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