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獵獵,卷過丹陽城外新扎的營盤上空,帶起一片干燥嗆人的塵土。
營盤簡陋,木柵歪斜,營帳東倒西歪,像是剛經(jīng)歷了一場潰敗。
營中空地上,數(shù)百名漢子或坐或臥,袒露著精悍虬結(jié)的上身,擦拭著手中環(huán)首刀、短戟和鉤鑲,目光卻齊刷刷投向營門方向,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與桀驁。
丹陽兵。
曹操從揚州刺史周昕處討來的“厚禮”。
悍勇之名傳遍江淮,卻也如未馴的烈馬,野性難馴。
陳墨站在營門口,身上嶄新的赤焰營都尉皮甲似乎還帶著硝煙與皮革混合的陌生氣味。
身后跟著的,只有兩名略顯緊張的親兵,以及曹操親賜的赤焰營主旗——一面尚未染血的素面紅旗。
空氣凝滯,只有風(fēng)吹旗角的噗噗聲。
一個臉上帶疤的老兵慢悠悠站起來,手里拋玩著一柄短刀,刀刃在正午的陽光下閃著寒光。
“上頭派了個耍旗子的娃娃來管我們?”
他嗤笑一聲,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全場,
“丹陽的漢子,刀口舔血,認(rèn)的是真本事!不是花花綠綠的布條子!”
哄笑聲炸開。
幾個壯漢故意把兵器敲得震天響,挑釁的意味濃得化不開。
陳墨身后的親兵臉色發(fā)白,下意識握緊了腰刀。
陳墨臉上沒什么波瀾,目光平靜地掃過一張張或譏誚、或冷漠、或看戲的臉。
他緩步走到那面素紅旗旁,伸出手,粗糙的手指拂過光滑堅韌的旗面。
觸感冰涼,卻讓他想起汴水河畔那面浸透血泥、幾乎將他拖入死亡的沉重帥旗。
“我叫陳墨?!?/p>
他開口,聲音不高,卻異常平穩(wěn),壓下了營中的嘈雜,“曾是曹公帳下親兵營一名旗手?!?/p>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刺向那個疤臉老兵,
“汴水河,帥旗將傾,我扶過。酸棗營,諸侯奢靡,我罵過。淮水畔,袁術(shù)大軍壓境,我用旗語疑兵,退過敵?!?/p>
營中笑聲漸漸小了下去。
汴水、酸棗、淮水,這些地名和事跡,隨著曹操勢力的擴張,早已在底層士卒中流傳。
不少丹陽兵收起了戲謔的神色。
“曹公將此營命名為‘赤焰’,授我統(tǒng)領(lǐng),予此旗?!?/p>
陳墨猛地抓住旗桿,手腕發(fā)力,將那沉重的旗桿底部狠狠往夯實的泥地上一頓!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