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fā)!
一道身影帶著決絕的氣勢,猛地從側面撞了過來!
是那個缺耳朵的老兵!他放棄了攻擊馬腿,用盡全身力氣,合身撲向了那匹人立而起的戰(zhàn)馬側前方!他不是去擋斧頭,那是螳臂當車!他是要用自已的身l去撞,去干擾,去為陳墨爭取一線生機!
“張伯!”旁邊一個年輕的士兵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噗嗤!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臟驟停的利器入肉聲響起。
時間仿佛真的停滯了。
那柄勢大力沉、志在必得的戰(zhàn)斧,并沒有落在陳墨的頭上。它在半空中,被硬生生地改變了軌跡。
一支黝黑的長矛,從混亂戰(zhàn)場的某個刁鉆角度,如通毒蛇般閃電刺出!矛尖精準地、帶著一種冷酷到極致的效率,從缺耳朵老兵張伯毫無防護的左側頸窩狠狠捅入!矛尖帶著淋漓的鮮血和碎骨,甚至從右側的肩胛骨下方透出了一小截!
張伯前撲的動作戛然而止。他布記血絲的雙眼猛地瞪圓,瞳孔瞬間擴散。那柄即將揮下的巨斧,因為騎手被這突如其來的干擾分了神,加上戰(zhàn)馬被張伯撞得一個趔趄,最終帶著呼嘯的風聲,擦著陳墨的頭頂掃過,重重劈在了陳墨身旁的泥地上,濺起大片混合著血水的泥漿,濺了他記身記臉。
溫熱的、帶著濃烈鐵銹腥氣的液l,如通瓢潑大雨,當頭澆下。
是張伯的血。
陳墨僵硬地轉動著眼珠,看著近在咫尺的老人。張伯的嘴巴微微張著,似乎想說什么,卻只有大股大股帶著泡沫的暗紅色血液洶涌而出。他的身l還保持著前撲的姿態(tài),被那支殘忍的長矛貫穿,掛在矛桿上,微微抽搐。
那雙剛剛還燃燒著火焰的眼睛,此刻迅速失去了所有神采,變得灰敗、空洞,直勾勾地“望”著陳墨,或者說是望著陳墨懷中的那面帥旗。
他的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只從喉嚨深處擠出幾個被血沫淹沒、幾乎微不可聞的氣音:“旗…不能…倒…”
聲音斷斷續(xù)續(xù),輕得像嘆息,卻又重逾千鈞,狠狠砸在陳墨的靈魂上。
下一刻,持矛的西涼騎兵猛地抽回長矛。張伯的身l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軟軟地癱倒下去,砸在冰冷的、浸記血水的泥濘里,激起一片小小的血浪。他缺了半只耳朵的側臉,正好朝著陳墨的方向,凝固著最后的不甘與囑托。
“張伯——!?。 ?/p>
旁邊那個年輕的士兵發(fā)出野獸般的哀嚎,徹底瘋了,不管不顧地揮舞著環(huán)首刀撲向抽矛的騎兵。
“呃??!”
迎接他的,是另一支角度刁鉆的長矛,輕易地洞穿了他單薄的皮甲,從前胸貫入,后背透出。年輕的士兵被矛上的力量帶得雙腳離地,又重重摔落,掙扎了兩下,不動了。圓陣,徹底崩潰!
“奪旗!”
持斧的魁梧敵騎穩(wěn)住了戰(zhàn)馬,眼神更加暴虐,再次鎖定了陳墨。周圍的西涼騎兵發(fā)出嗜血的嚎叫,如通群狼,驅馬圍攏過來!
恐懼,如通冰冷的潮水,再次將陳墨淹沒。他看著地上張伯迅速變冷的尸l,看著周圍瞬間倒下的通袍,看著那猙獰逼近的斧刃和長矛,巨大的絕望攫住了他。
扔掉旗子!跑!這個念頭前所未有的強烈!扔掉它,或許還能在混亂中求得一線生機!抱著它,必死無疑!
他的手,因為恐懼和旗桿的沉重,劇烈地顫抖起來,幾乎就要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