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是頭墨麟豹,夜里才出沒,專偷農(nóng)戶的牲畜,前幾日傷了個追出來的老漢。”鎮(zhèn)上的里正領(lǐng)著他們往村西頭走,聲音發(fā)顫,“幾位仙師可得救救我們啊?!?/p>
楚河安撫道:“放心,今晚便除了它。”
入夜后,秦奇跟著楚河蹲守在村西的曬谷場。月光灑在谷堆上,泛著清冷的光,四周靜得能聽見蟲鳴。秦奇按捺住躁動的心,學(xué)著大師兄的樣子凝神細聽——風(fēng)掃過谷草的聲音,遠處溪流的水聲,還有……一種極輕的、帶著利爪刮擦地面的動靜。
“來了?!背拥吐暤溃曇衾锫牪怀霾?。
秦奇循聲望去,只見一道黑影從林子里竄出,速度極快,皮毛在月光下泛著墨色,正是墨麟豹。它顯然對人類有戒心,在谷場外徘徊片刻,才弓起身子,準備撲向谷堆旁的雞籠。
“你去?!背油屏饲仄嬉话眩坝涀?,觀它的勢?!?/p>
秦奇握緊鐵劍,深吸一口氣沖了出去。墨麟豹受驚,猛地轉(zhuǎn)頭,金色的瞳孔在夜里亮得嚇人,嘶吼一聲便撲了過來。利爪帶著腥風(fēng),直取秦奇面門。
換作往日,秦奇定會下意識后退,可此刻他腦中閃過的,是松針飄落的軌跡,是水流繞石的弧度。他看清了——墨麟豹撲躍時,后腿蹬地的力道雖猛,落地的瞬間卻有一絲滯澀,那是它發(fā)力后的破綻。
秦奇沒有躲,反而迎著豹頭側(cè)身,鐵劍順著對方撲來的勢,斜斜向上一挑。這一劍不快,卻精準地落在墨麟豹前爪的關(guān)節(jié)處。
“嗷嗚!”墨麟豹吃痛,落地時踉蹌了一下。
秦奇乘勢追擊,手腕翻轉(zhuǎn),劍招陡變,正是從《破妄劍》里悟出的“斷渦式”——專破對手勢盡后的回環(huán)。鐵劍如水流般纏上墨麟豹的脖頸,卻不急于下殺手,只是用劍尖輕輕一點。
墨麟豹渾身一顫,竟趴在地上不動了,眼里的兇光褪去,只剩下畏懼。
“收劍吧?!背拥穆曇魝鱽?,“它已受了教訓(xùn),不敢再來了。”
秦奇收劍,手心全是汗,心臟卻跳得格外有力。他看著趴在地上的墨麟豹,忽然明白:破妄不僅是看破對手的破綻,更是守住自已的本心——不必一味求殺,懂得止戈,才是更高明的“勢”。
回程的路上,楚河忽然道:“你剛才出劍時,氣感比往日凝實了。”
秦奇一愣,內(nèi)視丹田,果然感覺到那股溫?zé)岬臍饬鞅纫酝己瘢鬓D(zhuǎn)也更順暢。他竟在剛才那一劍中,不知不覺摸到了聚氣境中期的門檻。
“這便是實戰(zhàn)的好處?!背拥穆曇粼谝股锔裢馇逦皠ψV教你理,實戰(zhàn)教你用,心悟教你通。三者合一,境界自破?!?/p>
回到紫云峰時,天已微亮。秦奇站在演武坪上,望著初升的朝陽穿透松枝,落在那本被他翻得卷邊的《破妄劍》上。書頁上“破妄先破已”五個字,仿佛第一次真正跳進他眼里。
他知道,挑落松針只是開始,今夜的墨麟豹也只是小試。往后的路還長,還有更多虛妄要破,更多本心要守。但此刻,他握著劍,迎著風(fēng),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有了去處——那便是一步一步,把這“破妄”二字,練進骨血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