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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破妄初悟練根基（第1頁）

三日后清晨，演武坪的露水還未干透，秦奇已捧著《破妄劍》站在古松下。書頁被晨風吹得輕響，開篇“觀勢”二字被他用朱砂細細圈出，旁邊寫記了密密麻麻的注解——那是他這三日來，結(jié)合劈柴擔水時的觀察、與師兄們對練的感悟，一點點磨出來的心得。

“師父。”見李長老踏著晨光走來，秦奇連忙躬身行禮，將劍譜遞上前。

長老接過劍譜，指尖劃過他的批注，眉頭漸漸舒展。待看到“觀勢如觀水，急流藏渦，緩波藏勁”一句時，終于開口：“有點意思了。說說看，你對‘觀勢’的理解?！?/p>

秦奇深吸一口氣，目光望向遠處的瀑布：“弟子以為，‘勢’藏在動靜之間。就像這瀑布，看似飛流直下是‘動’，但水底的暗石、水流的轉(zhuǎn)向，是藏在動里的‘靜’；就像與人對練時，對手揮劍是‘動’，但他換氣的間隙、手腕的微顫，是藏在動里的‘勢’。觀勢，就是要在動中找靜，在虛中尋實。”

李長老放下劍譜，指著古松道：“你看這松，枝繁葉茂是‘顯’，根系深扎是‘隱’。破妄，先得學會從‘顯’里看透‘隱’。今日起，每日卯時隨大師兄扎馬步，午時去泉邊觀水，傍晚與蕭陽對練，夜間研讀劍譜。三個月后，我要見你能用劍尖挑落飄落的松針?！?/p>

“是，弟子遵命！”秦奇心頭一振，他知道，這是師父在為他量身打造修行路。

內(nèi)門的晨練比記名弟子時嚴苛數(shù)倍。卯時梆子剛響，演武坪上已站記人影，大師兄楚河負手而立，目光如炬?！霸R步，半個時辰?！背勇曇舫练€(wěn)，“腿上各綁五斤沙袋，誰晃一下，加時一刻鐘?！?/p>

秦奇綁好沙袋，沉腰立馬，剛過一炷香，雙腿便開始發(fā)顫，汗水順著額角滴進泥土，在腳下洇出一小片濕痕。他偷瞄身旁的蕭陽，八師兄看似輕松，額角卻也滲著汗。楚河的聲音忽然響起：“秦奇，腰塌了。內(nèi)門弟子的根基，要比這演武坪的青石還穩(wěn)?！?/p>

秦奇連忙挺直腰背，咬著牙堅持。直到辰時將至，楚河喊停時，他幾乎是癱坐在地，小腿抖得像篩糠，卻不敢有絲毫抱怨——大師兄說得對，根基不牢，何談破妄？

午時的泉邊格外安靜。秦奇按師父的吩咐，坐在青石上看水流。泉水時而湍急，撞在石上碎成白浪；時而平緩，繞著青苔靜靜流淌。他試著將水流的軌跡畫在地上，漸漸發(fā)現(xiàn)：急流處必有回渦，平緩處藏著暗勁，正如對手的劍勢，看似凌厲的猛攻里藏著舊力已盡的破綻，看似退守的劍圈里藏著蓄力的殺招。

“看明白了？”六師兄沈硯不知何時站在身后，手里拿著一卷竹簡，“《破妄劍》的‘觀’，不是用眼睛看，是用心感。水流的勢，風動的勢，甚至你自已呼吸的勢，都是相通的?！彼侀_竹簡，上面畫著數(shù)十種劍勢軌跡，“你看這‘驚鴻式’的破綻，不在劍招本身，在轉(zhuǎn)身時左腳的半步虛浮——就像這泉水繞石時，總會在石后留一道淺渦?！?/p>

秦奇盯著竹簡上的批注，又望向泉水，忽然覺得眼前的水流仿佛化作了劍招，每一道波紋都在訴說著“勢”的秘密。

傍晚的實戰(zhàn)對練是最磨人的。蕭陽的劍刁鉆靈動，總在他意想不到的角度刺來，逼得他不得不時刻緊繃神經(jīng)。一次對練中，蕭陽一劍斜挑他手腕，秦奇下意識后撤，卻被對方順勢一腳踹在膝彎，踉蹌著跪倒在地。

“輸了！”蕭陽收劍笑道，“小師弟，你太執(zhí)著于‘看’破綻，忘了自已也在勢中。就像你看水流時，總盯著石頭，忘了自已也是水里的一尾魚?！?/p>

秦奇爬起來，拍了拍膝蓋的塵土：“再來！”

這一次，他不再死盯著蕭陽的劍尖，而是感受對方揮劍時帶起的風、腳步的輕重、呼吸的節(jié)奏。當蕭陽再次使出那招斜挑時，他沒有后退，反而順著對方的劍勢側(cè)身，手腕輕轉(zhuǎn)，鐵劍貼著蕭陽的劍身滑過，劍尖直指對方肋下——這正是他從水流繞石中悟出的變招。

蕭陽一驚，連忙收劍格擋，退了兩步才穩(wěn)住身形，眼里閃過驚喜：“有點意思！這招夠‘破妄’！”

夜深人靜時，秦奇坐在油燈下，將白日的感悟一點點補進《破妄劍》的批注里。書頁上的字跡越來越密，有汗水暈開的墨痕，也有新傷滲血染紅的點點印記。他摸著劍譜上“靜如止水，動如破竹”八個字，忽然明白：破妄的前提，是先讓自已成為那潭能映照萬物的水，而后才能成為那道直破虛妄的竹。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照在他握筆的手上，也照在桌角那柄鐵劍上。劍身上的斑駁，仿佛正一點點被日復(fù)一日的磨礪撫平，透出內(nèi)斂的鋒芒。秦奇知道，這內(nèi)門的熔爐才剛點燃，而他，正心甘情愿地跳進這烈火里，讓那些市井的野氣、浮躁的棱角，在日復(fù)一日的揮劍與感悟中，慢慢淬煉成真正的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