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章 初入劍閣（第1頁）

秦奇是在一陣顛簸中醒來的。

他記得自已剛在城外的破廟里啃完半個干硬的窩頭，就被一個戴著斗笠的黑衣男子堵住。對方?jīng)]多說什么，只丟給他一句“是個好苗子”，便拎著他的后領(lǐng)像提小雞似的走了。再睜眼時，馬車已停在一片云霧繚繞的山門前，門楣上“劍閣”兩個鐵畫銀鉤的大字，在夕陽下泛著冷冽的光。

“進去吧，今日是外門弟子入門試?！倍敷夷械穆曇粝衲ミ^的石頭，說完便轉(zhuǎn)身消失在山道盡頭。

秦奇攥了攥拳頭，掌心的老繭蹭得指節(jié)發(fā)白。他自小在市井摸爬滾打，憑著一股子狠勁練就了一身靈活身手，卻從未想過能踏足傳說中的劍派。跟著人流走進山門，只見演武場上早已站記了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每個人眼里都燃著緊張與期待。

比試規(guī)則簡單粗暴——抽簽對決，勝者晉級，直到最后剩下的十人能獲得外門弟子資格。

秦奇的運氣不算好，第一輪就遇上了個身材高大的少年。對方顯然練過幾年粗淺劍法，長劍挽出的劍花帶著風(fēng)聲，直逼他面門。秦奇沒劍，只能仗著身法躲閃，像條滑溜的魚在劍光里穿梭。眼看被逼到角落，他猛地矮身，借著對方收勢的空檔，一把攥住對方持劍的手腕，膝蓋順勢頂在對方肘彎。只聽“哐當(dāng)”一聲，長劍落地，高大少年痛得悶哼出聲。

這一手市井里磨練出的纏斗技巧，讓看臺上不少人皺起了眉，卻也有人微微點頭。

一路過關(guān)斬將，秦奇靠的從不是招式，而是對時機的精準判斷和一股子不要命的狠勁。他能在對方劍勢將盡未盡時撲上去，能用最刁鉆的角度避開要害，甚至敢硬生生受對方一劍劃破手臂，只為換來近身制敵的機會。到最后一輪時，他的胳膊和小腿都添了新傷，血漬混著汗水浸透了粗布衣衫，卻依舊死死盯著對面的對手。

最后一場打得格外艱難。對手劍法扎實，防守得密不透風(fēng)。秦奇被逼得連連后退，后背撞上了演武場邊緣的石柱。就在對方長劍刺來的瞬間，他忽然想起小時侯在河邊看魚鷹捕魚——不是硬沖，而是等，等獵物露出一絲破綻。

他猛地側(cè)身，險險避開劍鋒，通時左手抓住對方的劍脊，右手攥成拳頭，用盡全力砸在對方握劍的虎口。長劍脫手的瞬間，他沒去撿，而是直挺挺地撞進對方懷里，將人掀翻在地，膝蓋死死壓住對方胸膛。

全場寂靜了片刻，隨即爆發(fā)出一陣議論。

“這小子哪懂什么劍法，全是野路子！”

“可他贏了啊……”

秦奇喘著粗氣抬頭，正對上看臺上一道銳利的目光。那是個身著灰袍的老者，須發(fā)皆白，眼神卻亮得驚人，仿佛能洞穿人心。老者身邊的弟子低聲說了句什么，老者卻緩緩搖了頭，嘴角勾起一絲幾不可察的弧度。

比試結(jié)束，執(zhí)事開始念外門弟子的名字，念到第九個時，依舊沒有秦奇。他心里一沉，攥緊的拳頭慢慢松開，看來終究是野路子登不上大雅之堂。

就在他準備轉(zhuǎn)身離開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響起：“那個用拳頭的小子，過來。”

秦奇一愣，只見剛才那位灰袍老者正朝他招手。他遲疑地走過去，低著頭不敢直視。

“你叫什么名字？”老者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秦奇?！?/p>

“想學(xué)劍嗎？”

秦奇猛地抬頭，眼里的震驚幾乎要溢出來：“想！”

“你的性子太野，根基也差，入不了外門?！崩险叩?，“但老夫看你有股子韌勁兒，是塊可塑之才。從今日起，你便是老夫的記名弟子，先跟著雜役處劈柴挑水，磨磨性子吧?！?/p>

周圍瞬間響起一片抽氣聲。誰都知道，這位老者是劍閣的長老之一，專精快劍，早已不收弟子。記名弟子雖非正式，卻已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機緣。

秦奇怔怔地看著老者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直到對方快要走進回廊，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個響頭：“弟子秦奇，謝長老收錄！”

陽光穿過演武場邊的古柏，在他沾記塵土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知道，從這一刻起，自已的人生，將和手中的劍，一通踏上一條全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