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極其緩慢地,移向依舊亮著的電腦屏幕。
屏幕的反光,如通一面模糊的鏡子。
在那慘白的光暈里,映出了我此刻的臉。
一張……屬于我的臉。
只是……
在右臉頰靠近顴骨的位置,在屏幕冷光的映照下,極其突兀地……覆蓋著一小片東西。
那東西薄如蟬翼,邊緣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不規(guī)則的毛糙感。顏色比周圍我的皮膚要深一點,呈現(xiàn)出一種不健康的、灰敗的蠟黃色。更可怕的是,那東西似乎……正在極其緩慢地、無聲無息地……向周圍的皮膚蔓延、貼合。
就像是……一張剛被剝下來不久的、微縮的、屬于別人的……臉皮。
我死死地盯著屏幕里那詭異的“補丁”,眼球因極度的恐懼而暴突,幾乎要掙脫眼眶。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怪響,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想尖叫,聲帶卻像被那冰冷的“薄膜”徹底封死。
就在這時——
“篤、篤、篤。”
三聲清晰、沉穩(wěn)、帶著某種奇異節(jié)奏的敲門聲。
不緊不慢地,從我出租屋那扇薄薄的、通往外面漆黑走廊的木板門外,響了起來。
聲音不大,卻像重錘,狠狠砸在死寂的空氣里。
也砸在我被凍結(jié)的心臟上。
電腦屏幕的光,慘白地映著我臉上那片詭異的蠟黃“補丁”,它像活物般,在冷光下似乎微微蠕動了一下。
敲門聲停歇了。
門外……一片死寂。
比任何聲音都更恐怖的死寂。
我癱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睛死死盯著屏幕里自已臉上那不屬于我的“皮膚”,耳朵捕捉著門外那片吞噬一切的寂靜。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冷汗順著鬢角滑落,滴在鎖骨上,冰涼刺骨。
然后。
“篤、篤、篤?!?/p>
那沉穩(wěn)的、帶著奇異韻律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一模一樣的間隔。
一模一樣的力度。
不疾不徐,如通喪鐘的倒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