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肯定,我沒有看錯。
那是一種陰謀得逞后,發(fā)自內心的、充滿了惡意的笑容。
他有問題!
他絕對不像他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只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中間人!他跟這件事,跟【守舊派】,一定有著更深層次的聯(lián)系!
我剛想開口,將我的發(fā)現(xiàn)告訴二叔,卻被二叔一個極其隱蔽的眼神給制止了。我看到,二叔的眼神,雖然沒有直接看向六指何,但眼角的余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那個角落。
看來,二叔也早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客廳里的危機,算是暫時解除了。那灘熔化后的綠色液體,在陽光的持續(xù)照射下,最終“滋”的一聲,徹底蒸發(fā),化為一股極其難聞的青煙,消失不見。整個房間的溫度,也開始慢慢地回升。
李老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都像是虛脫了一樣,癱坐在地毯上。他看著二叔的眼神,簡直就像是在看一個活神仙,充滿了無盡的感激和敬畏。
“長庚大師!多謝!多謝你救咗我同我個仔啊!”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從書房的保險柜里,拿出了一本早就準備好的支票簿,大筆一揮,撕下了一張支票,恭恭敬敬地,用雙手遞到了二叔面前。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以后大師你喺香港有咩需要,隨時開口!我李某人上刀山,落油鍋,絕無二話!”
我眼尖,瞥了一眼支票上的數(shù)字,后面那一連串的“零”,多得我差點當場就數(shù)不過來。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
這一次,二叔沒有再像上次在龍叔那里一樣推辭。他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接過了那張足以讓任何一個普通人瘋狂的支票,然后隨手就揣進了他那件破舊夾克的口袋里,那動作,隨意得就像是收了一張街邊派發(fā)的廣告?zhèn)鲉巍?/p>
李老板又對我們千恩萬謝了一番,然后才走到墻角的六指何面前。他從口袋里拿出另一張早已準備好的支票,丟在六指何面前,語氣冰冷地說:“呢份系你嘅中介費。攞咗佢,即刻喺我面前消失。以后,唔好再俾我見到你?!?/p>
顯然,他也意識到,自己是被六指何這個“中間人”給坑了。
六指何倒是毫不在意,他撿起地上的支票,吹了聲口哨,臉上又恢復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他走到我們面前,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和二叔一眼,特別是我們那兩只空空如也的、用來裝“法器”的帆布包。
“兩位大師,后會有期啦?!彼f完,便頭也不回地,匆匆離開了這座豪宅。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里充滿了疑惑和不安。我總覺得,這件事,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
送走了六指何,李老板又非要留我們吃飯,但被二叔給婉拒了。他說,此地陰氣雖然暫時被壓制,但根源未除,不宜久留。
我們離開了那棟充滿了壓抑氣息的豪宅,重新回到了淺水灣燦爛的陽光之下。海風吹在臉上,帶著一絲咸濕的暖意,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放松。
我以為事情到這里,就算告一段落了。雖然心里還有很多疑問,但至少,我手腕上那個要命的“同心結”刺青已經(jīng)褪去,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有什么生命危險了。
我甚至開始盤算著,回去之后,該如何“說服”二叔,把那筆巨額的“報酬”分我一半。
然而,我還是太天真了。
我永遠也想不到,二叔接下來給我看的“東西”,以及他告訴我的“真相”,會將我之前所有的認知,都徹底地、無情地,碾得粉碎。
回到【平安堂】,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
二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鋪子的卷簾門徹底拉下,反鎖,甚至還在門后,貼上了一道我從未見過的、用黑狗血畫成的復雜符咒。
做完這一切,他才走到我面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阿安,”他看著我,緩緩地開口,“你系唔系覺得,今日單嘢,已經(jīng)搞掂咗?”
我點了點頭。
他卻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滿了嘲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