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現(xiàn)在確實沒問題。
他的胃現(xiàn)在就不太像自己的,像一塊硬塞進來的石頭,有種突兀的生硬感,但確實不疼了。
江騫定定看了他一會兒,意識到自己勸不動孟緒初后也不再勉強,他現(xiàn)在的身體怕是經(jīng)不起再吵一架了。
江騫嘆了口氣,認命地拿出早飯,問:“還能吃得下東西嗎?”
孟緒初沒答,江騫抬頭,看到對方微微滾動的喉結和難看的臉色,答案不言而喻。
當然是一口都吃不下。
但江騫依然舀了一勺粥,放涼到合適的溫度,送到孟緒初唇邊:“多少吃一點,不然你撐不住一整天。”
孟緒初露出為難的眼神。
這一次江騫沒有繼續(xù)縱容,強硬道:“吃,和去醫(yī)院,你只有這兩個選擇。”
孟緒初:“……”
孟緒初沒有猶豫地含下了那口粥。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今天一整天非常忙,事情非常多,江騫說的話一點問題也沒有,如果不吃東西,他大概連下午都撐不到。
為了不低血糖暈在眾目睽睽之下,孟緒初又咬牙多吃了幾口。
食物滾進麻木的胃里,異物感異常強烈,掀起陣陣反胃,孟緒初每一口都吃得很艱難,但江騫一直輕輕幫他順著胃,倒也沒真的吐出來。
一頓早飯折騰了半天,江騫清理好桌面時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
孟緒初站到鏡子前,往身上套喪服。
那是一件純黑的中式長衫,棉麻材質(zhì),袖口寬大,領口是雙排盤扣,穆家直系親屬里,不論男女都穿這一身。
喪服的材質(zhì)不會過分精良,摸上去有微微的粗糙感,大家不會貼身穿,而是直接套在襯衣外,出殯儀式結束就脫下來。
但這種粗糙的衣服套在孟緒初身上時,卻有一種很特別的味道。
孟緒初長相很精致,從眉眼到鼻尖再到下巴,都像是被上帝精心打磨過,流暢利落的臉部線條又多添了幾分與生俱來的冷淡。
這種長相最適合用極致奢華的寶石作裝點,哪怕站在珍寶堆成的金山里,也不會被埋沒分毫,是最耀眼的那一顆。
于是粗糙的長衫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不可避免地顯示出了極其割裂的視覺沖擊。
極致肅穆的黑,把他膚色映得雪白,眉眼卻又像潑墨一樣黑,無血色的嘴唇微微抿著,整個人伶仃又孤傲。
江騫不由愣了一瞬。
孟緒初視線淡淡掃過來,掀起陣陣漣漪:“杵著干嘛,去換衣服?!?/p>
江騫猛然回神,卻沒能走出來,反而感到一陣清醒的心驚。
孟緒初正低頭系著盤扣,忽然眉心蹙了蹙,靠近鏡子看了眼,而后表情空白一瞬。
江騫走過去:“怎么了?”
孟緒初沒說話,表情看上去不太好。
江騫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就發(fā)現(xiàn)了事情的緣由——他脖子上的痕跡還沒消。
其實經(jīng)過三天,紅痕已經(jīng)比之前淡了不少,被襯衣的領子一遮幾乎看不見,只有在扭頭活動的時候會稍微露出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