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騫腳步倏而一頓。
身后沒了聲音,孟緒初下意識回頭,就見江騫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一手拿著毯子,一手拿著他的鞋。
黑夜讓孟緒初的視力更加糟糕,憑借微弱的月光根本無法看清江騫的表情。
他不由地停了下來,正要開口,江騫卻先笑了,仿佛那片刻的停頓不存在一般,嘆了口氣:“你要跑也先把鞋穿上啊?!?/p>
孟緒初皺起眉,認為江騫是故意稍作停頓,以退為進吸引的他的注意。
他扭過頭,一言不發(fā)繼續(xù)往前走。
“慢一點?!苯q很無奈:“這里沙灘很糙,小心石頭劃腳?!?/p>
話音剛落,孟緒初身子就扭了一下,晃蕩著要摔不摔的樣子,而后才費力又別扭地站定。
江騫一愣,三兩步上前扶住孟緒初的手臂,不可思議地:“真劃腳了?”
孟緒初嘴唇緊抿著,發(fā)絲被海風吹得格外柔軟,皮膚在月光下白得像玉,眼角眉梢卻統(tǒng)統(tǒng)寫著“我不好惹”幾個大字。
江騫越看越覺得孟緒初就算生氣也是可愛漂亮的,他一邊恪盡職守壓下上揚的嘴角,一邊又忍不住抬手幫他撥開額邊的碎發(fā),輕聲問:“怎么了寶貝?”
孟緒初冷著臉:“聽說過烏鴉嘴嗎?”
這么耳熟能詳?shù)闹形慕q還是懂的。
意思就是孟緒初確實劃腳了,但他是個小別扭,不愿意承認自己是因為害羞光著腳丫亂走才受傷的,撒著嬌要把鍋江騫的嘴上。
但江騫非常有眼力見的,沒把這個解釋告訴孟緒初,畢竟他在里面攜帶了那么多私貨,讓孟緒初知道了一定會炸毛。
那樣就更像撒嬌了。
江騫勇敢地背下了這口鍋,無比熟練地把孟緒初拉進懷里:“怪我怪我,”哄小孩兒似的拍拍背:“怪我沒直接抱你回去?!?/p>
孟緒初眉心狠狠一跳:“你在說什么鬼話?”
江騫卻身體力行將他抱了起來,“不想穿鞋也可以,抱回去就行,還不會受傷,怪我沒想起來?!?/p>
孟緒初:“……你可以一直想不起來?!?/p>
江騫低低笑了,拖著他的屁|股往上顛了顛,孟緒初霎時一僵,后背不可控制地攀上一片酥麻。
“唉,不至于啊,”江騫拍拍他的后腰:“就抱一下?!?/p>
孟緒初深吸了口氣,仔細聽嗓音有些發(fā)顫:“給你最后一次機會,閉嘴?!?/p>
江騫笑著湊到他耳邊,帶著惡意的玩味,用氣聲說:“知道了。”
滿意地看著孟緒初側(cè)頭一言不發(fā)維持端莊,耳尖卻拼命出賣他,耀武揚威地變成粉色,還會輕輕地發(fā)抖。
終于孟緒初忍無可忍:“別盯著我耳朵了,你沒有生理反應(yīng)嗎!”
孟緒初堅信自己內(nèi)心很平靜,他從小耳朵就容易紅,外界的一點刺激都有可能讓它發(fā)紅充血,但這并不能怪孟緒初。
成年以后手里有了些閑錢,孟緒初甚至想過重金重塑一雙嶄新的耳朵,奈何科技還沒有迅猛到這種地步,他只能和這雙與自己性格完全不匹配的、總是羞答答的耳朵苦苦相伴。
所以他習(xí)慣把頭發(fā)留得長一點,蓋住耳朵尖,但這樣又會讓他看起來更加文弱好欺負,對他這種年紀輕輕就需要管理一大堆比他年長許多的老油條的人來說,是致命的打擊。
長年累月和自己外貌作斗爭后,孟緒初才摸索出一套不會損礙自己的威儀的辦法,那就是無時無刻保持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