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dāng)時就在想,皇宮里的孩子也不容易,想必是沒有她那樣偷偷闖禍的童年的。
今日的蕭應(yīng)婳卻不一樣。
她身著一襲淺粉色襦裙,頭上只盤了個雙平髻,系了兩條綢絲帶。
未施粉脂卻有些臉紅,還出了一層薄汗,大約是剛剛跑動之故。
打扮簡單,神情也有些慌張,顯得就更像這個年紀的孩子。
她還未及笄嫁人,也就不曾開面,臉上還有一層小絨毛,在夏日申初時的陽光下,泛著些微微的金光。
還是個小小的妹妹呢。
小小的妹妹蕭應(yīng)婳見江書鴻也在這里,稍一動腦就回想起,這是父皇新納的嬪妃。
看她此時的處境,想必和自己一樣,正準備偷聽呢。
蕭應(yīng)婳和后宮妃嬪向來互不得罪。
一個公主不足以爭奪儲位,也就沒有實然上的威脅,又是沈皇后所出的嫡長公主,因此誰見了她,都不吝面上的尊敬。
相敬如賓,也就并無接觸。
她一向覺得,父皇那些妃子都忒沒意思。
這個娘娘卻不一樣,她也做偷聽這種不光彩的事呢!于是她眨了眨眼,露出一個有些狡黠的笑來。
這個笑在同齡玩伴之間,是“讓我們一起干點壞事吧”的意思。
江書鴻接收到了。
不僅接收到了,她還回了一個同樣的眨眼。
蕭應(yīng)婳:!確認過眼神,真是同伴!江書鴻往里讓了讓,好讓蕭應(yīng)婳進來。
三顆腦袋窩在假山后,屏氣凝神地聽外頭的交談。
“方家人呢?他們這次沒出力嗎?那倒是個好事。
”“薛家和夏家竟你去跟父親說”江書鴻聽出那聲音的主人了,竟是高淑妃。
然而淑妃此時的聲音,和她往日聽到的并不完全相同:平日里她總是溫婉親切,聲音也和煦動人;今日聽起來,卻很果決冷厲。
也難怪剛聽到時只敢熟悉,卻認不出來是誰。
淑妃在和那太監(jiān)交談宮外的事?以淑妃的位份,并不是不能傳召家人進宮,如此通過太監(jiān)傳話,想必是一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事。
剛剛說的那幾家,方家是榮妃方傾容的母家,歷任家主常駐邊關(guān),掌握軍權(quán);薛家是敏昭儀薛望月的母家,其父任中書侍郎;夏家是景寶林夏詩棠的母家,其父任尚書左仆射這幾家能有什么聯(lián)系呢?正思忖間,蕭應(yīng)婳在一旁調(diào)整站姿,不想一腳踩在樟樹葉下的圓石頭上,馬上就要站不穩(wěn)。
江書鴻忙伸手拉她,誰知蕭應(yīng)婳一腳踩下去扭傷了腳腕,不僅沒能借力站穩(wěn),反而帶著江書鴻一起倒了下去。
兩人倒在香樟葉上,發(fā)出好大一陣“咔嚓”聲。
淑妃話語一頓,厲聲向這邊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