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四章 諾兒（第1頁）

諾兒

這就是一個玩笑，昏暗的燈光下，精致的子彈就好像已經(jīng)在那里等待了很久一樣，做工極為細膩的它為卡西亞反射著極為耀眼的金色光輝?？ㄎ鱽喌难劢且活┻^它，便被它的光芒吸引，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事物。

腳步機械式的放慢，卡西亞放下行李，腦袋里麻木不能思考，里面根本就沒有什么爭斗，好像思想早在他撿起那把轉輪手槍時就已經(jīng)完全地統(tǒng)一了。他彎下身子，撿起子彈，厚實的手掌將子彈緊緊握在了手心，然后一面心臟“咚咚”直跳地往前走，一面將子彈放進了貼在身體的口袋里，那里還放著他此去馬諾馬上學的全部費用。

冰涼的子彈與卡西亞灼熱的皮膚相接觸，他不自覺打了一個冷戰(zhàn)。身前通風口呼呼灌進著夾雜冰雪的寒風，這寒風也沒有子彈這般的寒冷。

所有人都干著各自的事情，卡西亞的樣子并沒有任何的起眼之處。

裝載食物的貨箱那里擠滿了人，很多餓著肚子的人都聚集在了那里，渴望有人施舍一點食物。購買車票已經(jīng)是他們能力的極限，或許大多數(shù)人還能撐過一兩頓，但是之后呢？誰也說不清楚。

卡西亞是在無數(shù)雙惡狼一樣的眼神下走出那幾節(jié)貨箱的，站在兩旁的人隱隱有些躁動。浮躁的情緒彌漫充斥在整個貨箱里，空氣也變得燙喉嚨，人們的面孔在煤氣燈燈光下顯得猙獰起來。

夜深后，所有人的活動在這時都告一段落。饑餓的身體也倒在了疲憊面前，人們沉沉昏睡著。列車外面是一片寒冷的冰原，植被在冰層下沒有絲毫的生機，車內也一片死氣沉沉。

卡西亞終于安穩(wěn)睡了一會，但是精神高度集中的他，車廂里一有什么動靜，他的睡眠極淺，也能馬上反應醒來。為了以免自己懷里抱著的不多的行李遭到意外，也只能這樣了。

迎來

諾兒

“打開門?！避噹锼腥藟嬄浔?，卻沒有一個人愿意站起來。

另外的乘務員機械一般從包里取出密碼卡片，順勢插進車廂邊上的卡槽里。連接處頓時噴涌出蒸汽白霧，只要再拉下一旁的操縱桿，貨廂門就能被打開。

“諾兒，到這邊來?！痹谒腥嗣肮獾难劬铮ㄎ鱽喩眢w僵硬地站起，簡短的幾個字卻需要莫大的勇氣與力量。

乘務員最終沒有拉下操縱桿，六雙散發(fā)寒冰氣息的眼睛緊緊注視著卡西亞一步一腳地走過來。

卡西亞覺得這六雙眼睛就是十二個黑黝黝、看不見底的炮管，仿佛里面隨時都能爆射出巨大的鋼鐵子彈，將自己弱小的肉體打成碎片。但是直到最后這樣血腥的事情也沒有發(fā)生。他們的眼神威嚴，是巨人俯視腳下小得可憐的螞蟻，是兇狼戲耍不能逃跑的獵物。每走一步，卡西亞都要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都要耗費巨大的體力，每走一步，心里滋生的后悔也就如泉水般急劇翻涌。

“不小心睡著了，沒看緊妹妹。”卡西亞話語小心翼翼，他拿出自己的票根給乘務員過目，然后蹲在女孩面前去掏女孩單薄衣服上口袋。

女孩眼神里沒有任何光芒，茫然看著眼前名為卡西亞的陌生人。

“諾兒，你的票呢？”

口袋里當然沒有任何東西，這是誰都能看出來的。

“好像票根掉了，你看我的票根都在，那諾兒的票、、、”卡西亞敢發(fā)誓自己的頭腦從來沒有這樣遲鈍過，從來沒有這樣疼通過。雖然一早就不報任何希望，但是當女孩口袋里并沒有票根這個事實真實展現(xiàn)在自己眼前時，他還是感覺到了從自己心底散發(fā)出來的涼氣。

“一百斤，二千二百圣幣?！睙o情的話語讓卡西亞全身一個哆嗦，手腳僅有的溫暖也蕩然無存，只有一個砰砰直跳地心臟還在茍延殘喘的起搏著。六七歲的女孩哪能有這樣的重量，但是身后傳來的話語里的份量卻不是卡西亞能抗拒的。他想要辯解，涌到嗓子眼的勇氣最后還是被遏制在了喉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