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嫵沉默,筆下卻更加沉穩(wěn)。她在畫中添上一只孤雁,振翅掠過枯荷,飛向遠方的天際。
“此雁欲歸何處?”林臻問。
“心之所向,便是歸處?!痹聥车溃曇魩е唤z不易察覺的悵惘。
林臻不再言語,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作畫。
書房內(nèi)一片寂靜,唯有筆尖劃過宣紙的沙沙聲,以及窗外偶爾傳來的落葉聲。
這份寧靜的陪伴,如同無聲的溪流,緩緩流淌在心間。
暮色四合,“聽雪樓”水榭內(nèi)點起了紗燈。
暖黃的燈光驅(qū)散了秋夜的寒意,在池水上投下?lián)u曳的光影。
矮幾上,擺著幾樣清淡的素齋:清炒筍尖、素燴三鮮、翡翠豆腐羹,還有一碟月嫵親手做的、晶瑩剔透的桂花藕粉糕。
一壺溫?zé)岬木栈ú枭l(fā)著清雅的香氣。
“嫵兒飲食,如此清淡?”林臻看著桌上的素齋。
“心靜則味淡?!痹聥碁樗宀?,動作優(yōu)雅,“夫君若覺寡淡,妾身可讓廚房……”
“不必?!绷终槎似鸩璞K,“清心寡欲,亦是修行?!?/p>
兩人安靜地用著晚膳。
月嫵進食無聲,細嚼慢咽,姿態(tài)優(yōu)雅。
林臻亦不多言。水榭內(nèi),只有碗箸輕碰的細微聲響,以及窗外池水輕漾的微響。
“夫君,”月嫵放下銀箸,清冷的眼眸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北燕此時,該下雪了吧?”
“嗯?!绷终轭h首,“毛夢極奏報,半月前已降初雪?!?/p>
“雪覆蓋一切,亦掩埋一切。”月嫵聲音帶著一絲飄渺,“戰(zhàn)場的血痕,將士的骸骨,都歸于潔白?!?/p>
“雪亦孕育生機?!绷终榈?,“待來春,雪化,萬物復(fù)蘇。”
“是?!痹聥呈栈啬抗猓聪蛩?,“如同琴音。一曲終了,余韻散盡,方有新曲再起。”
“嫵兒心中,可有新曲?”林臻問。
月嫵沉默片刻,起身走到琴案旁,抱起琵琶。
她并未立刻彈奏,只是指尖輕撫琴弦,目光落在林臻身上,清冷的眼眸在燈下顯得格外深邃。
“妾身新譜一曲,名為《歸鴻》?!彼曇羟逶?,“夫君可愿一聽?”
“洗耳恭聽?!绷终檎笪W?。
月嫵凝神靜氣,指尖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