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舊背對著侍女,目光落在窗外那株在狂風(fēng)暴雪中搖曳的老梅上。
幾朵倔強的梅花,在枝頭綻放,花瓣在風(fēng)雪中顫抖,卻未曾凋零。
“知道了。”她的聲音清冷無波,聽不出絲毫情緒。
侍女看著她孤寂而挺直的背影,仿佛一座冰雕,絕望地癱軟在地,低聲啜泣起來:“公主我們我們怎么辦蒙烈將軍他們白死了,秦國也完了?!?/p>
玉華公主緩緩轉(zhuǎn)過身。
面具下,那只左眸平靜地掃過癱倒在地、泣不成聲的侍女。
沒有斥責(zé),沒有安慰,只有一片沉寂的冰原。
“下去?!彼曇粢琅f清冷。
侍女抬起淚眼,對上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眸,心中最后一絲希望也徹底熄滅。
她掙扎著爬起身,踉蹌著退了出去。
暖閣內(nèi),重歸寂靜。唯有風(fēng)雪嗚咽,燭火搖曳。
玉華公主走到書案前。案上,鋪著一張素白的宣紙。她提起筆,蘸滿濃墨。筆尖懸停在紙面之上,微微顫抖。
金陵完了。
這四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心上。
蒙烈他們的血,秦國舊部的覆滅,未能阻止這場戰(zhàn)爭,反而成了點燃戰(zhàn)火的引信。
而她,這枚被當(dāng)作棋子的“公主”,這枚被秦國舊部以死相護的“明珠”,此刻卻只能困在這金絲牢籠中,戴著冰冷的面具,靜待著故國的覆滅。
一絲極淡的、近乎自嘲的弧度,在她緊抿的唇邊漾開。
她放下筆,指尖輕輕拂過冰冷的火鳳凰面具。面具邊緣的金屬觸感,冰冷刺骨。
她走到窗前,推開窗。
凜冽的寒風(fēng)夾雜著雪沫,瞬間涌入暖閣,吹得燭火劇烈搖曳。
她伸出手,一片冰冷的雪花落在她白皙的掌心,瞬間融化,只留下一絲冰涼的水痕。
窗外,那株老梅在風(fēng)雪中傲然挺立,枝頭的梅花,在狂風(fēng)中倔強地綻放著,散發(fā)出清冷的幽香。
玉華公主面具下那只未被遮掩的左眸,靜靜地凝視著風(fēng)雪中的寒梅。
眼底深處,那片沉寂的冰原之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無聲地碎裂、涌動,最終歸于一片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死寂。
她緩緩關(guān)上窗,將風(fēng)雪隔絕在外。
暖閣內(nèi),燭火重新穩(wěn)定下來,映照著她孤寂的身影和臉上冰冷的火鳳凰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