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港的喧囂在白日烈陽下蒸騰,巨大的“鎮(zhèn)南港”工地上,蒸汽吊車的嘶鳴與鐵錘的鏗鏘交織成一片。
然而,在這片象征帝國新秩序的繁忙之下,一股陰冷的暗流卻在夜色中涌動。
繡衣衛(wèi)閩越千戶嚴鋒,如同一只蟄伏在陰影中的獵豹,正將目光投向港口最繁華的“萬通商行”。
“萬通商行”后堂密室,燭火搖曳。鹽商沈萬海肥胖的臉上油光滿面,眼神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
他對面,坐著一個皮膚黝黑、水手打扮的精瘦漢子,正是“黑鯊幫”安插在港口的暗樁“泥鰍”。
“沈老板,風聲太緊了。”泥鰍聲音壓得極低,“海燕號跟鬼似的,專盯鯊齒礁。獨眼鯊老大差點栽了,貨送不出去?!?/p>
“送不出去?”沈萬海綠豆眼一瞪,“那批鹽壓在庫里,等著發(fā)霉?你知道現(xiàn)在外面鹽價漲了多少?”
“不是不送,”泥鰍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得加錢。風險太大,兄弟們提著腦袋干活?!?/p>
“加錢?”沈萬海冷笑,“上次劫海豐號,你們手腳不干凈,留了活口!現(xiàn)在繡衣衛(wèi)像瘋狗一樣到處嗅!再加錢?你們值這個價?”
“值不值,沈老板心里清楚?!蹦圉q眼中閃過一絲兇光,“沒有我們,你那批私鹽怎么從官倉里漂白的?怎么避開市舶司的抽稅?現(xiàn)在想撇清”
“閉嘴!”沈萬海低喝,額角滲出冷汗,“錢可以加三成。但貨,必須三天內(nèi)運到翡翠島!否則”
“否則怎樣?”一個冰冷的聲音突兀地在密室門口響起。
沈萬海和泥鰍如同被雷擊中,猛地回頭!
密室的門不知何時被無聲推開。繡衣衛(wèi)千戶嚴鋒一身玄色勁裝,如同融入陰影的鬼魅,身后數(shù)名繡衣衛(wèi)緹騎手持連發(fā)火銃,黑洞洞的銃口對準兩人。
“嚴大人,”沈萬海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肥胖的身軀抖如篩糠。
“拿下!”嚴鋒聲音毫無波瀾。
緹騎如狼似虎撲上!
泥鰍反應極快,猛地掀翻桌子,燭火傾倒!
他身形如泥鰍般滑向側窗!
然而,窗欞早已被從外封死!
一支冰冷的弩箭穿透窗紙,精準地釘入他的大腿!
“啊!”泥鰍慘嚎倒地。
沈萬海癱軟在地,被兩名緹騎死死按住。
嚴鋒緩步上前,踩住泥鰍流血的傷腿,聲音冷硬如鐵:“獨眼鯊,藏在哪里?!?/p>
泥鰍疼得面目扭曲,卻咬緊牙關。
嚴鋒俯身,從泥鰍懷中摸出一塊刻著鯊魚圖案的骨牌,又從他鞋底夾層抽出一張折疊的、浸著汗?jié)n的簡易海圖。海圖上,一個不起眼的礁石群被朱砂圈出。
“鬼牙礁,”嚴鋒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倒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他目光轉向面無人色的沈萬海:“沈老板,勾結海盜,劫掠商船,走私官鹽,賄賂市舶司官吏樁樁件件,夠你沈家滿門抄斬幾回了?!?/p>
“大人饒命我招,我全招。”沈萬海涕淚橫流,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泉州船廠秘密海灣。
夜色深沉,海風帶著咸腥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