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逛了一會兒,慕容嫣有些累了,那身華服畢竟沉重。林臻便將她帶到一處早已清空并布置好的臨街茶樓二樓雅座歇息。
坐在窗邊,慕容嫣一邊小口喝著林臻遞來的香茗,一邊望著樓下熙攘的人群,忽然輕聲說:“夫君,他們…好像過得很好?!?/p>
她看到百姓們臉上大多帶著滿足的笑容,孩童奔跑嬉戲,市井充滿生機。
“嗯,”林臻站在她身后,雙手扶著她的肩,目光也望向窗外,“因為嫣兒治國有方,天下太平,他們才能安居樂業(yè)?!?/p>
慕容嫣臉微微一紅,小聲道:“是夫君治國有方…”她心里清楚,這盛世繁華,幾乎全是林臻一手締造。
“是你我夫妻一體,共治江山?!绷终榈皖^,吻了吻她的發(fā)頂。
歇息片刻后,林臻怕她勞累,便提議回府。慕容嫣雖有些不舍,但還是乖巧點頭。
下樓時,她那長達三丈的墨色拖尾再次成為全場焦點,在侍女的小心呵護下,如同移動的華麗河流,緩緩滑過木制樓梯。
登上馬車前,慕容嫣忽然回頭,望了一眼這片充滿生機的市井,然后對身邊的總管輕聲吩咐:“賞。”
總管立刻躬身領命,隨即,大量的銀錢與絹帛被分發(fā)給西市的商戶與百姓,引來一片歡騰與更為真摯的感恩叩謝。
馬車緩緩啟動,駛離了喧囂的西市。車廂內,慕容嫣靠在林臻肩頭,把玩著那支沒吃完的鳳凰糖畫,嘴角帶著一絲滿足的微笑。
“開心嗎?”林臻攬著她,低聲問。
“開心,”慕容嫣點頭,仰臉看他,眼中光彩流轉,“比在宮里數(shù)錢還好玩。”
她頓了頓,小聲補充,“就是…這衣裳好像太顯眼了些…”
林臻聞言大笑,忍不住低頭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嘗到了那殘留的糖畫甜味:“我的嫣兒,合該如此顯眼。要讓全天下都知道,他們的女帝陛下,是何等風華絕代。”
慕容嫣羞赧地埋進他懷里,心中卻甜如蜜糖。
馬車駛回守衛(wèi)森嚴的王府,將那塵世的喧囂與煙火氣隔絕在外。但慕容嫣心中,卻已印下了那鮮活的一幕幕。那身華貴沉重的墨袍,今日似乎也沾染上了一絲人間的暖意。西市的喧囂與活力,如同溫暖的潮水般包裹著緩緩行來的帝后二人。
盡管林臻已下令不必清場戒嚴,但精銳的侍衛(wèi)依舊無聲地隔出了一小片相對空曠的區(qū)域,百姓們既敬畏又好奇地遠遠圍觀,目光絕大多數(shù)都聚焦在那抹移動的、極致華貴的玄黑身影之上。
慕容嫣并未在意那些目光。
她今日出府,本就是一時興起,想親眼看看夫君口中“熱鬧鮮活”的市井究竟是何模樣。
而她選擇穿上這身玄黑色百鳳墨袍,也全然是出于己愿——她喜愛這身衣袍所帶來的無上尊榮感,喜愛其上百鳳翱翔的華美精致,更喜愛穿著它時,與林臻那身常服站在一起時,那種宛如天造地設的契合。
這墨袍于她,早已超越了禮制的束縛,成為了她的一部分,是她舒適與自信的來源。
極致玄黑的底色,在西市略顯雜亂卻充滿生氣的背景下,非但不顯突兀,反而如同濁世中一顆沉靜的墨玉,吸吮著周遭所有的光線,卻又自內部折射出幽藍與暗紫的微光,神秘而高貴,將周遭的一切都映襯得黯淡無光。
袍服之上,那一百只以無數(shù)珍稀金銀彩線繡就的鳳凰,在春日明朗的陽光下,徹底蘇醒,每一片羽毛都閃爍著鮮活奪目、幾乎灼人眼球的璀璨光彩,赤金灼灼如烈日,玫金流轉如霞光,銀白皎潔如月華,紫金貴氣如祥云,鳳眸上的細小紅藍寶石折射出堪比星辰的銳利光芒,百鳳姿態(tài)各異,或引頸高鳴,或振翅欲飛,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會脫離袍服,直上九霄,引來百鳥朝賀。
寬大無比的喇叭袖袖口邊緣綴著的細密黑珍珠流蘇,隨著她的步伐輕輕碰撞,發(fā)出清脆而悅耳的細微聲響,與她周身沉靜華貴的氣場形成奇妙的對比。
而那長達三丈、與袍服連為一體、毫無接縫的巨型墨色鑲寶拖尾,則成為了整條街市最為矚目的焦點。
八名玄衣侍女始終跪伏跟隨于后,極其小心地用襯著柔軟絲綢的金鉤微微提起拖尾末端,避免其完全拖曳于塵土,但即便如此,那拖尾最前端的丈余長度,依舊如同一條擁有生命的墨色星河,逶迤鋪展在青石板路上。
其上鑲嵌的黑鉆、墨玉與深藍寶,在陽光下瘋狂地折射著冰冷而璀璨的、令人無法直視的星點光芒,所過之處,幾乎將粗糙的地面都映照得如同鋪滿了碎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