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風,帶著一絲燥熱,卷著皇城西北角校場上揚起的塵土氣息,吹入了深宮。
然而,這風卻吹不散彌漫在帝國心臟的凝重與肅殺。西南前線傳來的不再是零星的警訊,而是雪片般的告急文書!
蠻族聯(lián)軍在齊國的持續(xù)煽動與物資支援下,攻勢愈發(fā)兇猛!
他們不再滿足于劫掠邊鎮(zhèn),竟開始集結主力,兵分三路,直撲西南重鎮(zhèn)——扼守通往中原咽喉的“鎮(zhèn)南關”!
關外三座衛(wèi)城已相繼陷落,守軍血戰(zhàn)至最后一卒,烽火臺的黑煙日夜不息!
蠻兵所過之處,村莊化為焦土,百姓慘遭屠戮,局勢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朝堂之上,主和與主戰(zhàn)之聲爭論不休,但更多的,是彌漫在群臣之中的恐懼與無力感。
蠻族悍勇,地形復雜,加之齊國在背后作祟,一旦鎮(zhèn)南關有失,西南半壁江山恐將淪喪!
然而,深宮地下,那處名為“龍喉”的戰(zhàn)略秘殿內,氣氛卻截然不同。
巨大的沙盤上,代表蠻族兵鋒的猩紅小旗,如同一只猙獰的巨爪,已然抵近鎮(zhèn)南關模型之下,觸目驚心。
林臻與核心將領、重臣們圍聚沙盤四周,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爭論聲低沉而激烈。
“陛下,蠻兵勢大,且得齊國利器之助,據(jù)險而守方為上策!貿(mào)然出擊,恐”
“鎮(zhèn)南關若失,后果不堪設想!必須立刻增兵!可從北境抽調”
“北境齊軍虎視眈眈,豈能輕動?!”
“那難道坐視西南糜爛?!”
“或許可遣使與蠻族議和?暫緩兵鋒”
爭論聲中,林臻始終沉默,他深邃的目光死死盯著沙盤上鎮(zhèn)南關的位置,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沙盤邊緣,臉色因連日的焦慮與肩傷未愈而顯得有些蒼白。
就在這時,那沉重的機括聲再次響起,暗門滑開。
所有的爭論聲瞬間戛然而止。眾人垂首肅立,屏息凝神。
慕容嫣身穿著那件華美絕倫、輕盈如夢、卻在此刻這烽火壓城的危局中更顯威儀天成、仿佛能定鼎乾坤的黑金蘇錦棉質百鳥朝鳳睡裙——神鳳降世裙,緩步走了進來。
極致玄黑的蘇錦底料在龍喉殿冰冷的燈光下,吸吮著光線,呈現(xiàn)出一種吞噬一切的沉靜墨色,然而織入的金色棉絨與細若游絲的真金線卻在冷光下流淌著銳利而冰冷的暗金波光,神秘、高貴,與殿內彌漫的焦灼與殺伐之氣劇烈碰撞,卻又奇異地帶來一種令人心悸的、壓倒性的威壓。
“神鳳降世裙”之上,那只鋪天蓋地的擎天巨鳳,僅以赤金線繡成,在此刻危局映襯下,更顯灼熱逼人,鳳羽層疊,仿佛浴火振翅,尊貴威嚴中透出碾碎一切阻礙的決絕戾氣!
鳳眸上的黑鉆冰冷洞徹,倒映著沙盤上岌岌可危的鎮(zhèn)南關。
寬大輕盈的喇叭袖垂落身側,袖口金線流蘇紋絲不動。而那長達五丈的蘇錦拖尾,更是毫無顧忌地、迤邐地直接拖曳在冰冷光滑的玄鐵地板之上!
華貴到極致的拖尾其上鑲嵌的寶石在冷光下折射出冰冷璀璨的光芒,如同一道流動的墨金色界限,將帝國的危局與她的絕對權威緊密相連。
她容顏絕世,神情卻冰冷如霜,目光精準地落在沙盤上那觸目驚心的猩紅標記上,眼神深處沒有絲毫慌亂,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令人膽寒的平靜。
“陛下?!绷终槲⑽⒐?,其余人跪伏在地。
慕容嫣并未叫他們起身,而是迤邐行至沙盤主位之前,那“神鳳降世裙”的五丈拖尾在她身后鋪陳開來,碾過代表西南山川的模型。
她微微俯身,戴著墨絲絨指套的纖指,精準地點在了鎮(zhèn)南關的模型之上:“這里還能守多久?”
她的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情緒,卻讓所有人心臟一緊。
負責西南軍情的將領跪在地上,聲音干澀:“回回陛下王堅將軍血書至多五日若援軍不至關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