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時節(jié),齊國都城臨淄。
雖兩國邊境摩擦不斷,暗流洶涌,但表面上,一場關(guān)乎兩國命運的最高級別會談,仍在一種極其詭異而緊張的氣氛下,于齊國恢弘的“天授殿”內(nèi)舉行。
此番會談,名義上是為緩和邊境緊張,實則暗藏殺機,是雙方最高統(tǒng)治者意志的直接碰撞。
天授殿內(nèi),金碧輝煌,蟠龍柱聳立,齊國文武百官依序肅立,氣氛莊重而壓抑。
齊王高踞于九級玉階之上的金龍寶座,年近五旬,面容威嚴,眼神銳利,周身散發(fā)著久居上位的帝王威儀。
然而,若細看,便能發(fā)現(xiàn)其眉宇間凝聚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與忌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殿門入口處。他們在等待那位傳說中的、以奢靡殘暴聞名、卻剛剛以鐵血手段踏平西南蠻族的大乾女帝。
鐘鼓齊鳴,殿門緩緩洞開。
剎那間,整個天授殿內(nèi),仿佛連呼吸都停滯了。
只見慕容嫣并未穿著象征帝王威儀的袞服或戎裝,而是依舊身穿著那件華美絕倫、輕盈如夢、卻與這莊嚴肅穆的敵國朝堂格格不入、甚至帶著一種挑釁般極致奢華的黑金蘇錦棉質(zhì)百鳥朝鳳睡裙——神鳳降世裙,緩步走了進來。
她并非獨自一人。
林臻一身玄色暗繡蟠龍常服,面色沉靜如水,緊隨其側(cè)后一步之距,如同最忠誠的影子。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無聲的宣告。
極致玄黑的蘇錦底料在齊國宮殿璀璨的宮燈照耀下,吸吮著光芒,呈現(xiàn)出一種深不見底、卻又流光暗涌的墨色,織入的金色棉絨與細若游絲的真金線在燈光下瘋狂折射出流動的、冰冷而刺目的暗金波光,神秘、高貴,帶著一種碾壓式的、不容置疑的威儀,瞬間將殿內(nèi)齊國的金碧輝煌都比了下去!
“神鳳降世裙”之上,那只鋪天蓋地的擎天巨鳳,僅以赤金線繡成,在異國他鄉(xiāng)的殿堂中,更顯灼熱逼人,鳳羽層疊,仿佛浴火振翅,尊貴威嚴中透出俯視一切的戾氣!
鳳眸上的黑鉆冰冷洞徹,掃過齊國王公百官,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寬大輕盈的喇叭袖垂落身側(cè),袖口金線流蘇紋絲不動,卻華光內(nèi)蘊,與齊國官員寬大的朝服袖擺形成了鮮明對比。
而她左手拇指上,那枚通體剔透的墨玉扳指,在燈光下泛著幽冷的光澤,更添幾分疏離與冷傲。
最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是,那長達五丈的蘇錦拖尾,竟毫無顧忌地、迤邐地直接拖曳在天授殿光潔如鏡、雕刻著蟠龍祥云的金磚地面之上!
華貴到極致的拖尾其上鑲嵌的寶石瘋狂折射著殿內(nèi)光芒,如同一道流動的、侵略性十足的墨金色河流,傲慢地漫過齊國的皇家地磚,其棉質(zhì)的柔軟與地面的堅硬形成觸覺上的對比,視覺上的華貴則形成了一種無聲的碾壓!
她容顏絕世,神情卻是一種極致的慵懶與漠然,仿佛眼前齊國的赫赫威儀、百官的目光,皆如塵埃般微不足道。
她步伐從容,迤邐行至大殿中央,那五丈拖尾在她身后鋪陳開來,占據(jù)了極大的空間,仿佛將天授殿都變成了她的寢宮外殿。
齊王瞳孔微縮,握著扶手的手背青筋隱現(xiàn)。殿內(nèi)齊國群臣更是面露驚愕、憤怒,乃至一絲難以抑制的恐懼。
這身打扮,已不是失禮,而是赤裸裸的羞辱與挑釁!
“大乾皇帝陛下遠道而來,有失遠迎?!饼R王的聲音沉穩(wěn),卻透著一絲冷意,并未起身相迎,維持著君主的威嚴。
慕容嫣停下腳步,并未施禮,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平靜地迎上齊王的視線,聲音清冷,不帶絲毫情緒:“齊王,客套就免了。朕的時間很寶貴?!?/p>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齊國群臣怒目而視!
齊王臉色一沉,強壓怒火:“既如此,便請陛下上座,共商兩國邊境安寧之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