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派你們來的?”她輕聲問,語氣甚至帶著一絲好奇,“是朕那兩位…陰魂不散的皇叔?還是朝中哪些…活膩了的‘忠臣’?”
五人伏地顫抖,無人敢答。
“不說?”慕容嫣微微歪頭,寬大喇叭袖拂過身旁廊柱上雕刻的鳳凰圖案,“也罷。朕…也沒多大興趣知道?!?/p>
她緩緩踱步,五丈拖尾在身后沉重地拖曳,發(fā)出令人心悸的摩擦聲。她走到其中一名最先跪倒的太監(jiān)面前,停下腳步。
“你剛才說…只是路過?”她聲音輕柔。
“是…是!陛下明鑒!奴才萬萬不敢…”那太監(jiān)涕淚橫流。
慕容嫣喇叭袖下的手輕輕抬起,用戴著絲絨指套的指尖,極輕地指了指他靴邊沾染的一小塊不起眼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泥點:
“宮道每日清掃三遍,纖塵不染。你這泥…是從哪帶來的?御花園的梅林土…可不是這個顏色?!?/p>
那太監(jiān)猛地一顫,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慕容嫣不再看他,目光轉(zhuǎn)向另外那三個被鳳翎衛(wèi)制住的、神色兇悍之人:“至于你們身上這股子軍營里帶來的汗臭和鐵銹味,隔著老遠(yuǎn)就熏到朕了?!?/p>
三人眼中閃過絕望的厲色,卻咬緊牙關(guān),一言不發(fā)。
慕容嫣回身,走回原地,五丈拖尾再次劃過一個華麗的圓弧。她慵懶地倚靠在冰冷的廊柱上,喇叭袖掩唇,似有些畏寒,聲音卻清晰無比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看來老鼠的爪子已經(jīng)伸到朕的宮里來了?!?/p>
她目光再次投向虛空,仿佛在對著那看不見的敵人說話:“就這么急著想看看朕脫下這身衣裳的樣子?還是想看看朕血濺宮闈的樣子?”
她忽然笑了起來,笑容妖異而美麗,卻冰冷刺骨:“可惜啊,朕這衣裳,穿得正舒服。朕的心情也還不錯?!?/p>
她喇叭袖下的手輕輕一揮,語氣輕描淡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殘酷:“拖下去。剮了。尸體掛在宮門外,讓他們背后的人好好看看,惦記朕的衣裳是什么下場?!?/p>
“是!”鳳翎衛(wèi)領(lǐng)命,毫不拖泥帶水地將絕望哭嚎的五人拖走,聲音迅速消失在長廊盡頭。
寒風(fēng)依舊,長廊恢復(fù)了寂靜,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慕容嫣靜靜站立了片刻,抬手輕輕撫平了睡裙上因方才動作而產(chǎn)生的些許褶皺,尤其是那露出了華麗內(nèi)襯的裙擺處,動作仔細(xì)而珍重。
然后,她仿佛無事發(fā)生般,繼續(xù)邁開腳步,向著御花園梅林的方向迤邐行去。那五丈長的棉質(zhì)拖尾再次沉重而平穩(wěn)地拖曳于玉磚之上,華光璀璨,仿佛剛才那血腥的插曲,不過是拂去了一粒微塵。
身后的宮女與鳳翎衛(wèi),臉色蒼白,冷汗涔涔,卻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小心翼翼地跟上。
走到梅林入口,望著那幾株在寒風(fēng)中傲然綻放、清冷孤高的綠萼梅,慕容嫣停下了腳步。
她寬大喇叭袖下的手輕輕抬起,接住一片被風(fēng)吹落的梅花花瓣,眼神依舊平靜,卻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深邃與冰冷。
“花開得不錯…”她輕聲自語,指尖微微用力,將那花瓣碾碎,任由冰冷的碎屑從指縫間飄落。
“正好,用血來澆,想必會更艷吧…”
她嘴角勾起一抹極致妖異、極致暴虐的弧度,轉(zhuǎn)身,五丈拖尾在雪地上劃出深深的痕跡,向著來路返回。
賞梅的興致,已然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