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驚奇與些許畏懼的情緒涌上心頭。
這比蒸汽機、火車甚至電報,都更讓她感到一種觸及本源的震撼與不適。
林臻拿起那張“相片”,仔細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雖粗糙,神韻已具。格物院有功,重賞?!?/p>
他看向慕容嫣,眼中帶著笑意與期待,“嫣兒,你看,這便是照相之術(shù)。如何?”
慕容嫣看著那紙片上清晰的自己,又抬頭看看林臻,紅唇微張,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甚為…神奇。只是…”她微微蹙眉,
“…竟能將人影攝入這紙中,未免有些…有些駭人。”
她用的是“駭人”一詞,顯見內(nèi)心沖擊之大。
林臻了然。這對于一個從小接受傳統(tǒng)觀念的人來說,確實需要時間適應(yīng)。
他并未強求她立刻接受,只是將相片輕輕放回盤中,溫和道:“此乃格物妙理,并非法術(shù),日后你便明白了。今日初次成像,能得嫣兒如此清晰影像,已是意外之喜?!?/p>
他揮了揮手,內(nèi)侍將相片撤下。
慕容嫣松了口氣,但那雙眼睛卻還忍不住瞟向相片消失的方向,心緒難平。
朝會終于在慕容嫣有些神思不屬的狀態(tài)下結(jié)束。
一回王府,她立刻迫不及待地卸下那身沉重朝服,換上了一丈拖尾的玄黑常服宮裝,才覺得呼吸順暢了許多。
她坐在暖榻上,捧著熱茶,卻還在想著那紙片上的影像,忍不住問正在看顯影藥水配方的林臻:“夫君,那…相片,當(dāng)真無妨嗎?不會…攝人魂魄?”
林臻放下紙張,坐到她身邊,將她攬入懷中,笑道:“傻嫣兒,那只是光影留下的痕跡,與你照鏡子無異,怎會攝人魂魄?日后我讓他們改進得清晰些,多給你照幾張,你便習(xí)慣了?!?/p>
慕容嫣將信將疑地靠在他懷里,小聲嘟囔:“還是銅幣上的畫像看著踏實…”
林臻大笑,親了親她的發(fā)頂:“好,那便還是數(shù)銅幣。至于那相機,你若不喜,我們便不玩了?!?/p>
慕容嫣在他懷里沉默了一會兒,卻輕輕搖了搖頭:“夫君喜歡的…東西,總有道理。我…我慢慢看便是?!?/p>
她雖心有忐忑,卻依舊選擇信任與嘗試去理解。
林臻心中溫暖,摟緊了她:“嗯,慢慢來?!?/p>
窗外冬日晴好,室內(nèi)溫暖如春。新技術(shù)帶來的小小波瀾,很快便消融在相依的溫情與全然的信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