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撫摸著睡裙上被扯壞的地方,眼神晦暗不明:“退朝?!?/p>
兩個字,輕飄飄的,卻如同赦令。
百官如蒙大赦,連滾爬爬地退出金殿,無人敢再看那鳳椅上的墨金色身影一眼,無人敢再看那拖曳于地的、沾染了寶石碎屑的華貴拖尾。
林臻站在原地,看著鳳椅上似乎又恢復(fù)慵懶的慕容嫣,眼神復(fù)雜,最終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緩緩走上前。
金殿之內(nèi),只剩帝后二人。
慕容嫣抬起眼,看著林臻,眼神中的瘋狂與冰冷迅速褪去,染上一絲極淡的委屈與依賴,喇叭袖下的手伸向他,聲音軟了下來:“夫君…衣服壞了…”
林臻心中一痛,快步上前,單膝跪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檢查著睡裙的破損處,柔聲道:“無妨,無妨…回宮便讓繡坊最好的繡娘修補,定能恢復(fù)如初…不,繡得更好…”
慕容嫣靠進他懷里,寬大喇叭袖環(huán)住他的脖頸,小聲嘟囔:“他們討厭…說我的衣服…”
“他們該死。”林臻的聲音冷了下去,眼中殺機一閃而逝,但面對她時,依舊溫柔,“我的嫣兒想穿什么便穿什么,無人可置喙?!?/p>
他打橫將她抱起,那破損卻依舊華美沉重的拖尾垂落而下。他抱著她,一步步走出金殿,走向后宮。
宮人們跪了一路,頭深埋,無人敢抬頭。
回到寢宮,林臻親自為她褪下睡裙,極其小心地放入鋪著天鵝絨的玉盒中,命人立刻傳召繡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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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慕容嫣擁入懷中,低聲道:“今日,嚇到了嗎?”
慕容嫣在他懷里搖搖頭,眼神清澈:“他們活該?!?/p>
林臻低笑,吻了吻她的發(fā)頂:“嗯,活該。我的嫣兒…今日,很美。”他指的是她發(fā)怒時的模樣。
慕容嫣嘴角彎起,露出一個極淺卻真實的笑意:“夫君喜歡就好?!?/p>
金殿墨鳳怒焚天,血語鎮(zhèn)臣膽俱寒。華服雖損威更盛,乾坤獨攬君心歡。
距離上次御史死諫風(fēng)波已過旬日,朝堂似乎恢復(fù)了往日的秩序。
然而,那日女帝慕容嫣近乎瘋狂的暴怒與威懾,如同冰冷的烙印,深深刻在每個朝臣的心頭,令他們對鳳椅上那抹墨金色的華影敬畏到了骨子里。
今日大朝會,九鳳之內(nèi),燭火通明,百官肅立,氣氛卻比往日更加凝滯,隱隱透著不安。
鳳椅之上,慕容嫣身著的,依舊是那身華麗厚重、不容置疑的黑金色百鳥朝鳳睡裙。
經(jīng)過宮廷繡坊日夜趕工,以更珍貴的金線寶石修補完善,甚至繡工更勝往昔。極致玄黑的底色在殿內(nèi)璀璨燈火的映照下,呈現(xiàn)出一種吞噬一切光線的沉靜威壓,內(nèi)蘊的幽藍暗紫微光流轉(zhuǎn),神秘而高貴,令人不敢直視。
睡裙之上,那只擎天巨鳳的羽翼金繡仿佛汲取了上次的怒火,愈發(fā)栩栩如生,赤金如熔巖沸騰,玫金如血霞浸染,銀白如寒冰裂地,紫金如雷霆暗蘊,鳳眸寶石折射出洞穿人心的冰冷銳光,華美尊貴到了極致,也危險到了極致!
寬大喇叭袖鋪陳在鳳椅扶手,袖口黑珍珠與烏金流蘇紋絲不動。而那長達三丈、綴滿珍寶的拖尾,依舊毫無顧忌地、沉重地直接拖曳在鳳椅之下,鋪滿了九級玉階。
迤邐于光潔如鏡的金磚地面之上,其上寶石瘋狂折射著燭火,形成一片流動的、令人眩暈的璀璨光河,奢華、威嚴(yán),且?guī)е蝗葜绵沟膲浩雀校?/p>
她容顏絕世,神情卻帶著一種百無聊賴的慵懶,長睫低垂,指尖輕輕纏繞著喇叭袖邊緣的一縷金線流蘇,仿佛對朝堂政務(wù)毫無興趣,只沉浸在自己華服的世界里。
林臻依舊立于丹陛之下,百官之首,面色沉靜如水,今日卻仿佛打定主意緘默不語,只靜靜守護。
朝會在一片壓抑的寂靜中進行著,各部稟報事宜,林臻偶爾以眼神或極簡手勢示意,決策效率驚人,卻無一人敢將目光過多停留于鳳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