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0章 谷倉與絕望（第1頁）

半個時辰像一把鈍刀子，慢慢割著溪村人的神經(jīng)。

趙虎坐在村口的石碾上，手里把玩著那把閃著寒光的刀，時不時看一眼日頭。他帶來的四個巡衛(wèi)分散開來，守著村口的路，腰間的銅腰牌在陽光下晃來晃去，像催命符。

村民們聚在老槐樹下，臉色比紙還白。

“咋辦?。吭奂揖褪Ｒ欢饭茸恿?，交出去，全家就得喝西北風(fēng)了。”

“我家也是，上次被劉三搶了五袋，根本拿不出多余的……”

“要不……跑吧？往霧障里跑，巡衛(wèi)不敢進(jìn)……”

“胡說！霧障里才有真邪祟，進(jìn)去也是死！”

議論聲越來越小，最后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村長蹲在地上，雙手抓著頭發(fā)，花白的頭發(fā)被揪得亂七八糟。王大叔的媳婦抱著孩子，坐在被燒毀的柴房廢墟前，眼淚早就流干了，眼神空洞洞的，像兩口枯井。

林野站在人群外圍，看著村東頭的谷倉。那是溪村唯一的公共谷倉，里面存著村里最后的儲備糧，是為了防備災(zāi)年的，大概有十多袋。

夠嗎？

不夠。

雙倍貢糧需要三十袋。就算把谷倉掏空，把家家戶戶藏在床底、地窖里的口糧全搜出來，也湊不齊。

“時間快到了?！壁w虎的聲音懶洋洋地傳來，像毒蛇吐信，“看來你們是選第二條路了?！?/p>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沖旁邊的巡衛(wèi)使了個眼色：“去，把那邊的谷倉點(diǎn)了?！?/p>

“不要！”村長猛地站起來，聲音嘶啞，“趙隊長，我們交！我們一定交！再給我們點(diǎn)時間，我們?nèi)ソ瑁∪デ蠛谑宓娜私?！?/p>

“黑石村？”趙虎嗤笑一聲，“他們昨天就把糧拉去鎮(zhèn)上了，還托我給你們帶句話，溪村的人要是敢去借糧，打斷腿?！?/p>

村長的身子晃了晃，差點(diǎn)摔倒。林野扶住他，才發(fā)現(xiàn)老人的手冰涼，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落葉。

趙虎重新坐下，刀鞘在石碾上磕了磕，“我數(shù)到十，沒糧，就點(diǎn)火。”

“一?！?/p>

村民們的臉更白了，有人開始小聲啜泣。

“二?！?/p>

張嬸從懷里掏出個布包，塞給村長：“這是我家最后的兩斤小米，您拿著……”

“三?！?/p>

李伯顫巍巍地從家里跑出來，手里捧著個陶罐：“我這有半罐豆子，能……能頂一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