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憐三毛子這一家了。往后要叮囑寨子里好生照顧著他家里人。”
“這個大哥你放心,我自會記在心上的。”游均子笑著接話道:“只是,我前段時間和大哥說的事,只怕大哥你就不能參與了。還是呆在寨子里安心養(yǎng)傷吧。”
“不行,這樣的事我怎能不去?你說寨子里除了我和三妹,還有幾個身手好的?”李義光搖頭道:“我這傷有你的妙手回春,已經(jīng)能行能走的了,到時候不動手就看著給大家伙壓場子!”
“大哥你嘴上說著不動手,只怕到時候一動起手來,就顧不上了?!壁w冷香阻攔道:“你還是呆在寨子里吧,我的武藝雖然勇猛比不上大哥你,但真打斗起來也算得上一流高手了。
好歹當(dāng)年我也是上過武林榜上的高手,還有寨子里那么多兄弟在,再加上有無相大人庇護(hù),大哥你就放心吧?!?/p>
“三妹此言有理,你就聽三妹的話便是了,大哥,等你養(yǎng)好了傷,再想動手我們都不攔你。傷筋動骨一百日,你這傷不養(yǎng)個兩月,是不能和人動手的!”
“也罷,我就聽你們的便是了?!崩盍x光嘆氣道:“聽說這次來的可是個大商隊?”
“沒錯,是從云州來的聽雨閣王家的商隊。就在這三五日的功夫。到時候三妹你說話客氣些,多求些糧米面鹽,再給他們指條路,說不定便不用動手了!”
趙冷香笑著回話:“我知道道上的規(guī)矩,不會傷人性命的。只是這聽雨閣勢力不小,我只怕對方有大高手在,若失手了怎么辦?畢竟現(xiàn)在山下不大太平,人家多半有護(hù)隊的江湖老手在?!?/p>
“此言也不無道理。”游均子點頭沉思,見李義光張嘴想要說話便打斷道:“到時候你帶上這信物,有此物在即便對方萬一真有高手,也不會為難我們的。”
說罷,他遞出一枚粗布包裹著的令牌交給了趙冷香,李義光面色一變,“二弟,你這是……難道不怕暴露我們的身份嗎?”
“我們都已經(jīng)在此地快九年了,毅王失勢,命都沒了。朝廷動蕩,派系紛爭不斷,貪官污吏眾多,各州擁兵自重,災(zāi)禍連年,我們南昭已經(jīng)沒有余力再動云澤山了?!?/p>
游均子嘆了聲氣,望向歡聲笑語不斷的眾人緩緩道:“我現(xiàn)在只求能照顧好這些當(dāng)年將軍們托付的后代,能延續(xù)下去在這云澤山里落地扎根便好了?!?/p>
“也罷,這事還是你自己做決定。我們也都不好插嘴。”李義光同趙冷香對視了一眼,最后還是不再勸阻了。
……
天邊的日沉入崇山峻嶺間,深夜到來。
黑石寨里眾人都已入睡,一片漆黑的神廟前,柳樹上掛著的銅鈴忽然無風(fēng)自起。
這鈴鐺的聲音震動起伏,驚醒了昏睡過去的阿六,他驚恐的看著黑暗中的四周,哪怕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命運,可是在面對死亡時他還是驚恐起來,忍不住開口哭訴祈求道:“無相大人饒命!無相大人饒命!小人愿終生侍奉神靈,但求能活一命!”
“嗚~”
黑暗中有點點幽藍(lán)色的光點亮起,如同螢火蟲一般上下飄動,照亮了黑暗中的神廟。
“嘎吱~”
兩扇緊閉的廟門緩緩打開,幽光中一道身影走出,阿六的瞳孔緊縮,看著那道幽暗的人影逐漸靠近,他不自覺的身子顫抖了起來,求饒的聲音也戛然而止,不敢發(fā)出一絲聲響。
白無相走到了祭壇上,盯著眼前被捆住的男子,伸出了右掌。
阿六看著眼前的“人”,哪怕對方是個面容俊逸的少年,可當(dāng)其手掌靠近自己的腦袋時,那手掌在他眼中竟然化成了一只沒有皮肉的白骨手爪。
他在驚恐到極致之時,腦海中驀然回想起了自己的一生,從幼時記事起他的阿爸阿媽便一直早出晚歸的勞作,每日最期待的便是晚間阿爸阿媽回到家中給他和幾個兄弟姐妹帶的一些山竹筍薯的吃食。
每隔三五日,寨中便會吃一場公席,上面有好多的肉食菜類,吃起來十分的香。直到他二十歲時,寨中的老人帶他親自做了一場公席,他震驚的看著地上那個和自己一般無二的“羊”,被分成上百塊,他平日里的長輩們個個臉上洋溢著笑容,把這些血肉做成一道道菜宴。
自那以后,他便知道了自己吃的肉是什么??缮钤谶@樣一個大寨里,為了活命他別無選擇,只是每一次再吃公席時,他只覺得吞入肚中的肉食讓自己腹中翻江倒海般的生出一股惡心的感覺。
“你叫什么名字?”
清冷的嗓音打斷了他的回想,他驚顫的開口道:“我…我叫阿六?!?/p>
“想活嗎?”
阿六猛然抬起頭來,第一次正眼看清了那“人”的面容,那雙幽藍(lán)色的瞳孔如傳說中的寶石一般美麗,他失神了片刻,答道:“想…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