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米玥也不回她,她嘆了口氣:“那嫂子我去學(xué)校了?!?/p>
“嗯?!?/p>
周燕妮也只有先去學(xué)校,整個下午的課都心不在焉的。放學(xué)時,她在大院門口看見周家?guī)r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來。短短幾天,他就像變了個人,又黑又瘦,眼鏡歪歪斜斜地架在鼻梁上,整個人仿佛隨時會散架。哪里有之前英俊斯文的書生模樣。
“二哥!”周燕妮背著書包跑過去。
周家?guī)r扶著眼鏡轉(zhuǎn)過身,眼神黯淡無光。
“二哥,三哥進派出所了!他把林叢打骨折了,現(xiàn)在人在醫(yī)院躺著。我們該怎么辦?。俊?/p>
周家?guī)r的聲音如游絲。
“嫂子怎么說?”
“她說明天再去派出所看看。"
周家?guī)r長嘆一口氣,聲音沙啞:“燕妮,我已經(jīng)沒力氣管子駿的事了。我太累了!今天我一時忘記沒戴安全帽進了工地,被工頭扣了一天的工資。”他的說著眼眶有點紅。
“既然嫂子說明天去,就明天吧。"
回到家,廚房冷鍋冷灶。周燕妮手忙腳亂地做了酸菜和粥,周家?guī)r狼吞虎咽地吃著,仿佛幾天沒進食一樣。
中午那頓飯沒錢吃,餓著干活的滋味他已經(jīng)無法用語言能形容出來。昨天晚上陳米玥也是沒做飯的,是周燕妮隨便弄了窩窩頭和疙瘩湯,隨便的對付了,今天又是隨便對付,他有些扛不住。更心累的是,今天白干了一天。委屈,憤怒,心被掏空的感覺籠罩著他。
看著碗里的清粥,他想起陳米玥做的紅燒肉、魚還有槐花餅和撈面條……突然覺得,她是先讓他們嘗到了美味,再放逐他們過天天咸菜窩頭粥的日子,這種感覺就像在高處落下,吧唧成泥……
陳米玥透過門縫看見他狼狽的樣子:褲管破了洞,臉上沾著泥灰,活像個從土堆里爬出來的泥人。以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的周家?guī)r,今天卻呆坐在飯桌旁,機械地往嘴里塞著食物。直到吃完,他才拖著步子去洗澡,全程沒提周子駿的事。
洗完澡,他將臟衣服往搪瓷盆里一堆,徑直回到房間,連燈都沒開。
短短幾天,繁重的體力勞動就快把他壓垮了。理想、親情,統(tǒng)統(tǒng)被現(xiàn)實碾得粉碎。陳米玥感嘆,再聰明的頭腦,在生活的重壓下也會變得麻木。饑餓到極致時,誰還會在意飯碗干不干凈,或者碗里的飯里有沒有蟲。
呵!
不知道周家?guī)r照鏡子時,會不會被自己這副模樣嚇到?前世那個名校高才生,叱咤商界的風(fēng)云人物,現(xiàn)在活出了牛馬的頹廢。
想起前世,每頓飯她都盡量做到有營養(yǎng)且好吃,即便自己舍不得吃,也要讓弟妹吃好些。這人啊,做得太好了,反而變成理所當(dāng)然付出的那個人,感恩,不存在的。
洗好了碗筷,周燕妮又拿著周家?guī)r的臟衣服去洗,前世她那雙鮮少家務(wù)的手,也因陳米玥的罷工,變得各種忙碌起來。
在院門口碰到了快步而來的喬雪。
“喬雪姐!”
“欸!燕妮,你嫂子在家嗎?”
“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