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燈投下的光芒映在愛德維沒有一絲瑕疵的臉龐上,他非但沒有為這個可怕的威脅而慌亂,反而流露出失落的神色。
“只要這個嗎?”他問,“這是我最重要的東西嗎?”
不是他的性命,也不是他擁有的地位,而是一張……通過易容法術(shù)化為赫穆爾模樣的皮囊嗎?
如果我失去它,你就不愛我了,是這樣嗎……
濃郁的郁色幾乎沖破那層完美的微笑撲向海莉西,將她吞噬淹沒,少女像什么都未覺察,主動退后一步,向愛德維遞出了手背。
“還愣著做什么?”海莉西催促他,“快帶我跳支舞呀!”
跳舞?愛德維的理智被這個詞拽了回來,動作罕見地遲疑了。
他從來沒有跳過舞,盡管他舉止比任何年輕貴族青年都優(yōu)雅,但教會的禁忌徹底將他攔在宮廷舞會的大門外。愛德維不曾踏足過熱鬧的宴會廳,也對這種俗氣的交際方式?jīng)]有興趣。
在海莉西還小時,常常為了逃避練舞而躲進(jìn)他的迷宮花園,結(jié)果就是她在舞會上表現(xiàn)得一塌糊涂,等她垂著腦袋給愛德維講完自己又被誰誰取笑后,愛德維開始在下一次舞會時悄悄來到宴會廳后面的花叢中,透過窗戶注視著小公主的一舉一動。
幾天之后,這些與公主跳過舞的男孩就會莫名其妙地摔跤折斷骨頭。
在皇宮華麗的大鏡廳燈盞亮起的夜晚,這個從沒收到過邀請的金發(fā)少年一次都沒有缺席過,他淺色的眼睛跟隨著女孩旋轉(zhuǎn)的裙擺,看著她不再摔倒,看著她掩唇輕笑,看著她柔軟的發(fā)梢拂過舞伴的手掌。
仿佛與海莉西共舞的人是他自己。
愛德維的手被她握住了,將他從宴會廳窗外黑暗的角落里拉回現(xiàn)實(shí),他注視的少女攀住他的肩膀,帶著男人緩慢移動步伐,與他在空無一人的明亮水晶燈下起舞。
樂隊(duì)的曲子有些走調(diào),海莉西幾次踩到他的腳,轉(zhuǎn)圈時會后仰差點(diǎn)摔倒,但是愛德維只是遲鈍地跟隨她的動作,他感受著那些沒有機(jī)會觸碰的時刻,痛苦卻比欣喜先一步將他包圍。
他怎么能不沉淪其中呢,像一只藏在陰影中的老鼠忽然撿到一枚價值連城的寶石,他拼命保護(hù)著寶石,生怕她磕碎一角,又恐懼著寶石發(fā)出的光芒會引來覬覦者,他試圖剖開自己的肚腹,將寶石藏進(jìn)自己骯臟的、血淋淋的皮肉下,可是寶石開始溫暖他,散發(fā)出的光亮讓他有時覺得,自己似乎不再是曾經(jīng)那只被人厭棄的老鼠。
比起享受與她相處的時光,愛德維更加恐懼失去她的時刻,僅僅是這種設(shè)想已經(jīng)讓他窒息——寶石離開他依然是寶石,但他怎么肯再回到陰溝里,繼續(xù)做一只配不上她的老鼠。
“你怎么哭了?”少女停了腳步望著他,“你哭起來居然沒有表情的……”
男人松開無意識中咬得發(fā)酸的牙根,轉(zhuǎn)身拭去淚痕,再回頭時,還是溫柔的模樣。
“我很感動……我從未擁有過與你共舞的資格?!?/p>
“唔,現(xiàn)在有了?!焙@蛭鞑缓靡馑嫉匦?,“只要你腳背不疼的話,每天都可以和我跳舞。”
愛德維不再說話,附身吻上了她的唇,海莉西踮起腳尖,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他很快不再滿足于只是唇瓣相接,有些粗魯?shù)厍碎_她的牙齒,用深到占滿整個口腔的舌吻宣泄著無處安放的欲念。
曖昧的水聲逐漸蓋過周圍的樂聲,海莉西有些發(fā)暈,他親得又兇又急,手臂緊摟著她的后腰,讓她的xiong腹都貼在他身上,她的rutou被這樣下流的親法刺激得挺立起來,磨蹭時傳來的快感讓她忍不住夾緊了腿,發(fā)出一點(diǎn)不滿的哼叫。
愛德維摟著她柔軟的身體,下身已經(jīng)腫脹得發(fā)疼,他草率地結(jié)束了這個吻,深吸著氣將自己與海莉西分開。
劇烈的疼痛從全身每一個角落傳來,不相容的力量無時無刻不在相互對抗,而維持著這間愛巢的溫暖和景觀消耗大量的魔力,將這具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法術(shù)的身體重新撕碎,再以它的意愿重新拼湊起來。
好在他非常、非常能忍痛。這種疼痛貫穿了愛德維二十叁年的人生,從記事起身上沉重的禁魔枷鎖到被兄長用法術(shù)徹底洗去每片肌膚下魔法的脈絡(luò),到為了熄滅魔核重新喚醒它們。
疼痛沒有將他折磨死去,只是讓他每一刻都生不如死。
“親愛的,我們上樓吧……”愛德維湛藍(lán)的眼中映出海莉西的臉。
海莉西終于從他的唇角看到了一絲裂痕,她點(diǎn)點(diǎn)頭,順從地與他回到了臥室。
愛德維這樣迷戀她,卻一直躲開與她更親密的舉動,即使他長著圣潔如天使的模樣,他依然是一個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