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夫妻二人的談話卻讓睡意愈發(fā)稀薄。
時安夏又一次撐起身子,錦被從肩頭滑落,“我得盡快回京?!?/p>
原先她篤定昭武帝不至于對母親下手,這才從容淡定。可若唐楚君成了各方勢力眼中的活靶子,那又另當別論。
這是時安夏重生以來,面臨的最大一場危難。
她終于承認,“原來一直是我錯誤解讀了昭武帝的心意。”
她一直以為,她和昭武帝之間無關(guān)情愛。
她以為,他們之間流連的從來不是風月情濃。
而是一個女子在龍椅上為帝王留的半闕朱批,因為她信他可一手將支離破碎的北翼王朝,重新拼成錦繡河山。
更是一個帝王在行宮外為太后停的三更鑾駕,因為他敬她嘔心瀝血,卻從不貪戀那龍椅半分溫熱。
她原以為他們之間流淌的,是比鴛鴦交頸更深的羈絆。若要為這情誼命名,便喚作“北翼”二字罷。
可如今看來,終究是她一廂情愿,感動天感動地,感動了自己,也蒙蔽了自己。
一切,都只是“她以為”。
一只大手輕輕覆在時安夏的眼睛上,掌心溫熱傳來,暖暖的,極舒服。
她伸手蓋在那只大手上面,然后握緊,像大海中抓到了一根浮木,可支撐她漂得更遠,更安心。
“咱們回京也好?!贬S一聲嘆息,“就不知把我活著的消息告之昭武帝,能不能讓他回頭是岸?!?/p>
若他能及早收手,事情還有轉(zhuǎn)圜余地。若他……岑鳶隱在黑暗中的眸底漸起殺意。
“不是咱們回京,是我一個人回京?!睍r安夏伏在岑鳶的胸口,聽他心臟有力地跳動,“你去梁國,我回京城。他日若我困于京中,你還有通天本事來破局。否則,咱們會全部葬送在自己一手扶起的新皇手中。”
這簡直是個大笑話!
夫妻倆合計到天亮,才勉強睡過去。
次日,時安夏醒來時,岑鳶已離去
她梳洗完畢,懶心無腸用了早膳。
胃口不好,食之無味。幾次三番走神,連北茴喚她都沒聽見。
這半上午,時安夏都在清點凌州各城的賬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