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嬪宮里果然彌漫著濃重的藥味,帳子被掀開一角,能看見李嬪燒得通紅的臉,嘴唇干裂起皮,時不時嘟囔一句“別抓我”。
守在床邊的太醫(yī)見林薇進(jìn)來,慌忙跪下:“太后娘娘,李嬪娘娘這病來得急,臣……”
“把藥渣拿來?!绷洲贝驍嗨?,聲音雖軟,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藥渣倒在白瓷盤里,多數(shù)是尋常治風(fēng)寒的藥材,唯有幾粒不起眼的黑色籽實混在其中。
林薇用銀簪挑起來,放在鼻尖輕嗅。
是南疆的“迷魂子”,少量混入湯藥,能讓人高燒昏迷,狀似風(fēng)寒,過量則會損傷神智。
“這藥是誰煎的?”林薇看向李嬪的貼身宮女。
小宮女早嚇得渾身發(fā)抖:“是、是昨日下午,太妃宮里的劉嬤嬤派人送來的‘補藥’,說是陛下特意賞的,讓娘娘調(diào)理身子好參加生辰宴……奴婢沒敢告訴娘娘來歷,只說是御藥房新配的?!?/p>
蘇辰逸冷聲道:“把送藥的人抓起來,嚴(yán)刑審問。”
林薇卻搖了搖頭,將那幾粒迷魂子用紙包好:“不必?,F(xiàn)在抓了,反倒讓他們換了法子?!彼聪蛱t(yī),“用解迷魂子的方子,務(wù)必讓李嬪在生辰宴前醒過來?!?/p>
太醫(yī)連連應(yīng)下,額頭已沁出冷汗。
回到寢殿,林薇將紙包遞給蘇辰逸:“讓蘇全把這個送去給張嬪,告訴她,李嬪是因為不肯同流合污,才被下了藥。”
蘇辰逸一愣:“張嬪雖是鹽商之女,卻向來明哲保身,未必會……”
“她會的?!绷洲被瘟嘶尾ɡ斯模X輪圖案轉(zhuǎn)得飛快,“張嬪娘家是江南鹽商,最懂‘唇亡齒寒’的道理。李嬪倒下了,下一個就是她。何況,鹽商手里最不缺的,就是能查人的門路?!?/p>
果然,入夜后,張嬪宮里的大太監(jiān)悄悄來了趟林薇的寢殿,遞上一張字條,上面寫著楚將軍私宅的具體位置,還標(biāo)注了守衛(wèi)換班的時辰。
蘇辰逸看著字條,眸色漸深:“張嬪倒是聰明,知道該站在哪邊。”
“不是聰明,是惜命?!绷洲睂⒆謼l湊到燭火上點燃,灰燼落在銅盆里,“讓蘇全帶暗衛(wèi)去私宅,別驚動守衛(wèi),先把劉文救出來,藏在安全地方?!?/p>
蘇辰逸剛要吩咐,殿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蘇全慌張闖了進(jìn)來:“大人!不好了!楚將軍帶著人去了太和殿,說查到有人要在陛下的鎏金燈盞里動手腳,還說……還說在燈座下發(fā)現(xiàn)了帶有太后娘娘徽記的玉佩!”
林薇握著波浪鼓的手猛地一頓。
反咬一口?倒是比她想的更急。
她忽然笑了,眼底卻沒半分暖意:“走,去太和殿看看。都演到這份上了,我這個‘主角’怎能不到場?”
太和殿里,果然圍了不少人。
蕭承翊端坐殿中,臉色沉得像要滴雨。
楚將軍正拿著一枚玉佩跪在地上,痛心疾首:“陛下!臣也是偶然發(fā)現(xiàn),這枚刻著太后徽記的玉佩竟藏在燈座縫隙里!鎏金燈盞承重的鐵鉤上還有被人動過的痕跡,這、這分明是有人想借燈盞墜落,行刺陛下??!”
殿內(nèi)一片抽氣聲,嬪妃們嚇得臉色發(fā)白,連幾位老臣都皺起了眉。
林薇被蘇辰逸護(hù)著走進(jìn)來,抬頭看了眼那枚玉佩,忽然“咯咯”笑起來,軟糯的聲音在殿里回蕩:“楚將軍手里的玉佩,阿昭前日就弄丟了呀?!?/p>
“阿昭?”楚將軍連忙抬起頭來,對上了林薇的眼睛。
“陛下……這女童是……”他不敢揣測。
蕭承翊陰沉著說:“大膽!這是太后!上次陪同一起看望你,母后有大量,不和你計較,今日你倒是認(rèn)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