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陳稚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著的,亦或者,她根本沒睡,因為耳邊的呼吸聲是那么的清晰,清晰到令她心亂如麻。
第二日起身時,她神采奕奕,也在府中忙前忙后,沒讓自己停下來,好似一停下來,那身后就有洪水猛獸在追她一般。
年節(jié)的日子,應當是再清閑不過的,她卻將自己忙得不可開交。
她的異常,白日在外的陸曜難知分毫,但陸夫人卻是明晰,下人偶來傳報少夫人的消息,起初她還讓人看著,莫要叫少夫人太過累著,后面,知她只是不閑,并不累著自個兒,也就隨她去了。
總有這么一遭的,哪個女人能不經(jīng)歷此事?
嫁了這樣的人家,又怎可能一個人守著郎君過日子?
先前是陸曜自個兒不要通房,也不想納妾,思及他年歲輕,說了兩句倒也不強硬要求如此,想著興許是年輕,待兩人有了孩子再說也不遲。
可如今,這門當戶對的有何不行?本就是他的婚約,又是世家女子,陸夫人也瞧得出,木家那姑娘,不像是對自己的兒子死心了的,若無去歲那事,也該是她的婚事,如今只是稍遲一些,說來,也不礙著陳稚魚什么,畢竟她與陸曜也是圣上賜婚,如今的圣上不過是讓木婉秋來做妾,影響不到她分毫,或許一時不適是有的,卻不會動搖她。
而且,陸夫人私心以為,木婉秋是個好姑娘,縱然當初一些小心思令她不快,也都是小打小鬧無傷大雅,說來也是那事鬧的,當初婚約取消,誰心里能好過呢?
再且來說,照如今這日子,也算是錦上添花了,兒媳令她省心,若在娶個貴女進門幫忙打理家務,也未嘗不可。
府上的事一早就打理得井井有條,實則無需在忙什么,陳稚魚漫無目的地忙了兩個時辰后,就將自己關(guān)進了后院,欲要拿新衣圖紙來,被春月眼疾手快地收了針線,勸道:“少夫人,這年初還是莫要動針線的好。”
民間亦有這個規(guī)矩,陳稚魚點了點頭,道:“我只改改衣裳,方才忽然想到有幾處需要完善?!?/p>
春月遲疑的看著她,喚夏被指著去做旁的事,眼下也就她在少夫人身邊,這規(guī)勸之責,自也只有她來了。
“少夫人,您都忙了一上午了,也要多顧及自己的身子歇息一會兒。”
陳稚魚低頭看著圖紙,神色未變,道:“我不累?!?/p>
春月上前一步,堅持道:“等您覺得累了,可就糟糕了?!?/p>
陳稚魚頓了頓,好半晌,放下畫筆,重重地嘆了口氣。
沒多說什么,轉(zhuǎn)身便往主院去了。
是的,她不累,卻要顧及肚子里的孩子,孕期還是不能過度地使用自己的身體。
回到屋里躺下以后,不過多時就睡熟了。
殊不知,徹夜無眠的不止她一人。
木婉秋今日沒能見到父親,而與她一母所出的兄長也因公外出,沒個年,想是回來不得,一時間,她的身邊竟沒了能商量的人。
她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這本是她夢寐以求的事,可當那旨意傳來后,她的心漏了一拍,預想中的喜悅卻沒有如期而至。
為妻……為妾。
她不知自己怎么就到了這一地步,她本該是他青梅竹馬的妻,可卻因那荒唐事,就要給他做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