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祖父沒有生氣,杜明徽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氣。
忍不住扭頭去看謝梧,她這好友膽子實在是太大了一點。
謝梧秀眉微挑,望著杜演依然神色如故,絲毫沒有因為杜演說破了自己的底細而驚慌。
杜演身為當朝左相,杜氏的當家人,最疼愛的孫女又被皇帝嫁到了蜀王府,若是連這點事情都沒弄清楚,又怎么會主動找上她來要合作?
“杜相過獎了,這是全家上下的功勞?!?/p>
謝梧謙遜道。
杜演也不在意,神色稍微肅然了幾分,道:“謝小姐若是在宜州開設(shè)織坊,每年能織多少匹錦緞?”
謝梧道:“若是低于十萬匹,這樁生意恐怕就談不了了?!?/p>
杜演還未表態(tài),坐在一邊的杜明徽和杜明玦就先吸了一口氣。
如今市面上最普通的蜀錦也要二十兩銀子一匹,而申家織坊出來的價格普遍能翻倍。
一年十萬匹,售價就能達到四百萬兩。
即便對杜家這樣的大家族來說,也是個不可能拿出來的天文數(shù)字。
當然,這四百萬兩是十萬匹蜀錦的總價,還未曾拋去中間給桑農(nóng)蠶農(nóng)織工漕運乃至進入店鋪等等成本的。
但即便只能留下一成,也是個驚人的數(shù)字。
更何況,謝梧說的還是至少十萬匹。
杜演垂眸思索道:“據(jù)老夫所知,蜀中每年入貢朝廷的蜀錦高達二十萬匹,其中有四成都出自申家。
若是宜州每年產(chǎn)量增加二十五萬匹,是否會影響蜀錦的價格?”
蜀錦再如何降低成本,也不是尋常百姓能用得起的,因此維持價格就很重要了。
不過片刻間,杜演已經(jīng)在心里算計出了宜州短期能提升產(chǎn)量的極限。
謝梧微笑道:“杜相盡管放心,晚輩既然敢說,自然不會擔心東西賣不出去了。
真正的好東西,只會供不應(yīng)求,只是有件事晚輩需得說明?!?/p>
“阿梧只管說便是?!?/p>
謝梧道:“如今世道不算安穩(wěn),宜州雖地處西南不易被波及,但若是貿(mào)然大肆改糧種桑,稍有不慎恐怕會有大亂?!?/p>
“銀子雖好,可終究糧食才是根本。”
如果天下太平,有銀子自然不愁買不著糧食,但如今這天下局勢卻不好說。
杜演看向謝梧的眼神更多了幾分復(fù)雜,良久才笑道:“阿梧放心,宜州是杜氏的祖宗埋骨之地,老朽再如何也不會想讓鄉(xiāng)親撅了我杜家的祖墳?!?/p>
“杜相必定思慮周全,是晚輩多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