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吃多少。
這種飯局本來也不是吃飯的地方。
他現(xiàn)在還奉行著自小被教出來的那套規(guī)矩:只夾面前的菜,湯只能舀三勺,舀完要先停一下,等湯面平穩(wěn)再落勺,不能濺出一點水花。
筷子不能敲碗,不能插在飯里,更不能去翻菜。嘴里有食物時唇必須閉嚴,不能露出半點咀嚼的樣子。
六七歲那年,他在一桌賓客面前伸筷子去夾隔著兩個人的紅燒肉,還沒碰到,就被母親用筷子敲了一下手背。那聲“啪”脆得很,手背立刻泛紅,他忍著沒哭,母親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把肉夾回自己碗里,笑著和旁人寒暄。
他好一段時間沒來參加這種場合,隨著他爸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媽的位置越來越高,他已經(jīng)不需要坐在那當個純粹的擺設(shè)了。
他現(xiàn)在如坐針氈,迫不及待想要回去見余清淮。
他想要吃她做的飯,也想看她吃東西。
每次看她吃東西他就很有食欲。
余清淮整個人就讓他很有食欲。
他想到這里有些按耐不住自己心里的癢意,表面還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一手還握著那只白瓷杯,另一只手卻偷偷從褲兜里掏出手機,人往椅背上靠了一點點,在桌下點開余清淮的微信,飛快的敲字:
“余清淮,我想吃你做的壽司。”
手機就捏在掌心,很快,手機振動了一下。
他垂眼瞟去,只有一個字。
“好?!?/p>
就這樣簡單的回應,也像有人給他喂了一粒糖,正在慢慢化開。他抿了一口茶,唇角不經(jīng)意地往上帶了帶。
總算是露出今晚唯一一個真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