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她說:「安心,我不會繼承我爸的遺志,我對治病救人沒有興趣,我只想好好孝敬你,過好以后的日子。」
我媽很高興,飯都多吃了一碗,她此生也沒什么心愿了,唯獨害怕我重走我爸的路。
但過好以后的日子,哪有那么簡單,首當(dāng)其沖的就是需要錢,需要很多很多錢。
我爸已經(jīng)死了,就算把病友群的人都殺了,他也不會復(fù)活。
他唯一留給我的,就是祖?zhèn)髁嗽S多許多輩的藥方。
就這么過了一個多月,我發(fā)現(xiàn)家附近時常出現(xiàn)一些奇怪的人。
他們能從一早守到半夜,什么都不做,就一直盯著我家。
我媽也說,出門總感覺有人在背后跟著她,一回頭又找不到,好像是自己多心了。
病友群里的爭吵越來越激烈,有藥的和沒藥的分出了陣營,互相謾罵,但一旦有人提起了我爸,所有人的矛頭就會瞬間統(tǒng)一。
終于,有人說要殺了我,殺了我媽,反正沒了藥是死,不如拉我們同歸于盡。
看著對話框越來越恐怖的字,我點開了周磊的電話。
這一個多月他給我打了好幾次,我都以我媽病了要照顧為由搪塞了過去。電話里的他越來越不耐煩,和初次在院子里見面時判若兩人。
顯然,病友群里的辱罵給了他不小的壓力,他急需在這個時候把藥續(xù)上,否則萬一有人病死了,群也差不多該解散了。
在老家的院子里,周磊對我的提議很驚訝。
他足足圍著院子轉(zhuǎn)了三圈,才憋出一句話。
「還是你狠。」
我嚴(yán)肅地說:「我做藥,有成本,我要六成?!?/p>
周磊倒是沒有猶豫就答應(yīng)了,只是說:「你可能沒有想過,賣這個價萬一鬧出事,就不好收場了?!?/p>
我說:「沒事,你不是能把藥合法化嗎?合法了就是商品,商品定多少錢是我們的權(quán)利?!?/p>
周磊皺著眉說:「這么說是沒錯,但合法化需要合法藥企介入,定多少錢也會受他們影響,還需要時間。照你說的,恐怕這一茬160人都老死了,也沒有新的病友補充進來。」
「那我不管,那是你的事。你要是嫌貴,隨便你賣多少錢,反正一顆要給我三百,少一分都不行?!?/p>
周磊冷冷盯著我:「我他媽覺得自己已經(jīng)夠黑了,一百一顆我都是壯著膽子。你年紀(jì)不大,氣性倒不小,敢賣五百一顆,有膽量,比你爸強多了?!?/p>
「我從小到大一碗雞湯都沒喝過,錢都被我爸無私奉獻了,我恨他,恨到骨子里。你就說你干不干吧?不干我找別人。」
「你爸的技術(shù),你都會嗎?別做不出來,那就真成假藥了?!?/p>
「你放心,我從小看到大,閉著眼都會做。喏,這幾顆你試試真不真。」我遞給他幾顆藥丸,他又是看又是聞,還摳了一塊放嘴里。
很苦,他的臉都痙攣了。
「確實一模一樣。但你怎么保證這是你做的呢?也許是你爸留下來的呢?」
「你不信?我現(xiàn)在做給你看,我?guī)Я怂幉??!?/p>
院子角落里還遺留著我爸的工具,我盡力模仿他的樣子,人坐在哪,藥放在哪,先干什么,后干什么,一套操作下來,濕漉漉的藥丸就呈現(xiàn)在面前。
「現(xiàn)在還是潮的,晾幾天干了就成了?!?/p>
周磊狐疑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