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后來過來時,曹大人的兩位公子已經(jīng)吃完了,與方后來行了一禮,便回去休息了。
曹大人與胡先生年紀(jì)大了,吃得慢些,只是,這吃相不是太好。
其他先不論,光這曹大人與胡先生拿著竹箸的手,一邊吃,一邊抖。那從湯盤里,剛用勺子舀出來滿滿的一勺羹,抖著抖著,等送到嘴邊,就只剩半勺了。
曹大人倒是隨和,開口笑了:“吃相不雅,袁公子見笑了。請坐吧?!?/p>
胡先生嘴里嚼著飯菜,口齒不清,還記掛著方后來:“吃了么?一起啊?!?/p>
方后來搖了搖頭,忍不住笑了,想起素姑娘時常掛在嘴邊的話,朝廷不遣餓兵。
他坐下,隨口問道:“怎么,替官家做事到這個點?連飯都不管吃?”
曹大人一邊吃飯一邊答著:“咱們鴻都門學(xué)宮,什么都建好了,就是人手奇缺。如今府衙里廚子都來不及找。大小官員都是早上帶飯,中午熱一下將就一餐。晚上都得回家吃!”
胡老漢抬眼看了看曹大人,開玩笑道:“你與我實話實說!把我從大燕喊過來,是不是早就想著,拿我當(dāng)苦力使喚的?”
“老哥哥,你這可就冤枉我了。”曹大人笑著,連聲喊冤,
“你那眼睛,我又不是不知,能看清路,走到平川,便是不易了。哪還能替我做事?”
“我原先倒是想著,寫一封信,請你來咱們平川,我?guī)椭倚﹤€大夫給老哥治眼睛。順便也能請老哥,給咱們平川學(xué)子授業(yè)解惑一二。那我這個國子監(jiān)監(jiān)丞,退出官場之前,便了無遺憾了?!?/p>
“誰承想,你來咱們平川沒多久,我便托了你與袁小友的福,一路官運亨通,升到了正二品!哎,如今還不知何時才能退下來,專心去做我的學(xué)問吶。”曹大人臉上半是得意,半是可惜。
“你這是在顯擺!”胡先生拿眼瞥了一下他,“故意炫耀是吧?”
“老哥,你總拿學(xué)問在我面前炫耀,我承認(rèn)自愧不如,”曹大人樂呵呵起來,“不過,我拿這官位炫耀一二,你又如何應(yīng)對?”
胡先生無可奈何,只好應(yīng)道:“你當(dāng)官,倒是當(dāng)?shù)瞄_心,可我這胳膊可給你差點累折了。若不是袁小友贈藥,治好了我的眼睛。我豈能有這個余力來幫襯你?”
“對,對?!辈艽笕粟s緊起身,朝著胡先生與方后來拱手作揖,深深一躬。
方后來嚇了一大跳,趕緊從凳子上蹦起身,回了一禮:“曹大人,你這是何意?”
曹大人笑了起來:“袁小友莫要害怕。你與胡兄當(dāng)?shù)闷疬@一禮。”
方后來還是不明白他為何如此說,心中只是惶恐。
二品的官,給自己行禮?這傳遍了九州四國,也沒人信。
“袁小友,你別看我剛剛炫耀著自己是個二品的官,其實,我對這官不官的,也不是太在意。我在意的是城主大人,給我這個機會,在鴻都門學(xué)宮能夠教書育人,圓了自己的夢想?!?/p>
“我與胡兄都曾見識過十七國大戰(zhàn),我還親身經(jīng)歷過四國圍城。我們都希望能夠為往圣繼絕學(xué),以學(xué)問啟民智,為萬民求太平?!彼J(rèn)真道。
“這一切,都得靠育人來開啟第一步?!彼^續(xù)道。
方后來摸摸頭,曹大人不歸位,他也不敢坐下來,只好悶悶地又問了一句:
“不過,這與我沒啥關(guān)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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