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茶館半日閑（第1頁）

"我跟安瑟斯聊了很多關(guān)于虛空航行的事情，尤其是當年先祖艦隊飛船上的一些細節(jié)，比如他們是如何用有限的技術(shù)來維持一個足夠強大的長效秩序場，以保證規(guī)模龐大的方舟艦隊能在虛空中長時間生存的，另外還有方舟上的生態(tài)環(huán)境和物質(zhì)循環(huán)情況——因為先祖并沒有創(chuàng)造物質(zhì)的技術(shù)，所以方舟補給是有限的，我很好奇希靈文明中最早的物質(zhì)自循環(huán)體系是什么模樣。關(guān)于技術(shù)上的實際細節(jié)我可能聽不太懂，但安瑟斯本人也不是科學家，他就以艦長和半個門外漢的角度給我講述當年飛船上的事。

對我而言是當年，不過對安瑟斯而言，那就是“一個多月前”才發(fā)生的事情了。

看得出來，也只有這些話題才能真正讓老祖宗興致勃勃起來，除此之外像文明前景、帝國政體、虛空格局之類的事情完全引不起他的興趣。這也正常，畢竟安瑟斯大半輩子都在方舟上度過，他從十幾歲離開培訓中心就加入了飛船維保部隊，輾轉(zhuǎn)十余個崗位，幾十年來他生活中的一切都在繞著飛船打交道。安瑟斯也從各種渠道知道了如今的帝國力量，知道現(xiàn)在的帝國星艦只需要幾個呼吸就能完成當年那些原始方舟數(shù)個月的信息偏移量（即在虛空中的“航程”），知道強大一些的希靈使徒甚至能單人在虛空中長期生存，而且在全族神化完成后，這種虛空適應(yīng)性甚至還會提高。他對宏世界的穿越網(wǎng)絡(luò)嘖嘖稱奇，對虛空象限和神界傳送之類事情也很感興趣。這些事情有一些是他之前聽說過的，有一些還是今天第一次聽我提起。兩個都不怎么高明的技術(shù)白就這么熱烈討論了大半天，最后安瑟斯頗為感慨：“這些東西都是我們當年聞所未聞的，那時候誰知道虛空還分象限吶，更沒人知道宇宙和宇宙之間到底有什么聯(lián)系。我們都是暈頭轉(zhuǎn)向地飄蕩，飄到哪算哪。我們的科學家也猜測過虛空里可能有非常多的世界，但壓根沒人想過還能給它們設(shè)下坐標，而且只要調(diào)節(jié)一下秩序場的頻率，一下子就能跑到目的地……”

“研究出這些東西可不容易，”我點著頭，“尤其是最初打基礎(chǔ)的年代，所有跟虛空相關(guān)的研究項目都非常非常慢，而且因為虛空不可測，許多理論能不能應(yīng)用幾乎全憑運氣。在希靈使徒還不能永生之前，一個新型導航器甚至都可能消耗幾代人的全部精力。他們從出生就把上一代人的記憶整合到自己的數(shù)據(jù)庫里，然后終其一生只為了驗證一兩個常數(shù)是不是正確的，再把自己的記憶精簡壓縮成資料盤留給下一代——最初的高速虛空穿梭機就是這么憋出來的?！?/p>

“所以我才覺得被供起來混日子寢食難安，”安瑟斯笑著給自己倒茶，“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我知道你們發(fā)展至如今很不容易，希靈人充其量是投下一顆種子，剩下的都是你們自己的事。而且我本人還不是當初制造原體的科學家——我不能因為億萬年前另外一群人的功勞，就在億萬年后的今天復活過來吃白飯，而且這一切還僅僅因為我是個希靈人?！?/p>

“理解萬歲?！蔽遗e起茶杯以茶代酒向?qū)Ψ街乱?，話說這種來自精靈族的特殊茶葉味道真的很不錯，而且相當神奇：它喝起來三分像茶，六分像果汁，還有一分則夾帶著一點樹汁般的甘苦味，跟普通的茶葉味道完全不一樣，而且喝完之后能隱隱約約感覺到一種對身體有益的能量在體內(nèi)擴散：如果是普通人喝這東西，感覺應(yīng)該會更明顯一些。我原以為這是類似調(diào)和茶的東西，結(jié)果看看茶壺里面只有一種淡綠色的小葉子，那看來這就只可能是某個世界的精靈族特產(chǎn)了。

這時候正好剛才上茶的精靈小妹從身邊走過，我順嘴就叫住了她：“你們這種茶葉是哪來的？你們世界的特產(chǎn)？味道不錯啊。”

精靈小妹聽到客人夸獎很是高興，但還是搖搖頭：“不是我們艾薩溫精靈的，是店長最近從一個叫菲雅利虛空財團的商會那邊批發(fā)來的東西，據(jù)說是從有生命女神力量加護的苗圃里采集到，然后精心加工三天三夜才能做出來的?！?/p>

“哦……知道了，你忙吧，”我點點頭，沒想到那個小販女王這么快又在副食品行業(yè)插了一腳，還跟教會扯上關(guān)系了，如此驚人的商業(yè)行動力還真令人嘆為觀止，這么想著我就接通了和菲麗絲的通訊，“呦，菲麗絲，生意興隆哈?！?/p>

“呀哈？原來是皇帝陛下？”菲麗絲看來還不太習慣精神通訊網(wǎng)，雖然接通了通訊卻不知道是誰打過去的，反應(yīng)了一下才驚呼起來，“陛下有事？投資理財還是情報買賣？雇兇sharen最近不做，情感咨詢倒是可以，不過目前服務(wù)項目僅限于跟我聊天……”

我怎么越聽越有那個老盜版販子的風格——不過菲麗絲這生意規(guī)?？杀任骺_大多了。

“別扯遠了——我聽說你最近在做茶葉生意？還是跟教會合作的茶葉生意？”我一邊在腦海里說著一邊吸溜茶水，為了一杯茶特意跟那個小販女王打電話是有原因的：珊多拉喜歡喝茶，如果菲雅利財團那邊有好貨我直接從他們那進不就得了？

卻沒想到這一句話問過去，菲麗絲的聲音頓時慌亂起來，然后才尷尬地打哈哈：“啊，啊哈，只是小打小鬧罷了，跟教會什么的也算不上合作吧……”

我頓時冒出不詳?shù)念A(yù)感：“……說實話，你們這號稱從女神苗圃采集的茶葉到底是什么？”

菲麗絲扯東扯西想遮掩過去，但我好奇心已經(jīng)起來怎么能輕易放過，一番追問之后對方終于跟蚊子哼一樣回答了：“……世界之樹下面不是有草坪么……”

我“噗”一下子把嘴里的茶水全噴了：“啥？！”

“這不算坑害消費者啊，”菲麗絲趕緊解釋，“說起來不好聽，但女神殿周圍不是撿塊磚回去都能當翻天印用么！那些草榨成汁少說能治三十多種病……”

我努力鎮(zhèn)定下來，心想也是，不過更多的好奇心緊跟著就冒上來了：“先不說原料問題，你們是怎么進去拔草的？神殿周圍草木可是有教會騎士跟戰(zhàn)斗僧侶死守的?！?/p>

菲麗絲回答的特別自豪：“做生意需要腦子靈光——我們有庭院養(yǎng)護項目，修剪草坪按平米收費特便宜，給教會服務(wù)還打吐血折，把生命之樹周圍的幾個草坪全修剪一遍才收他們兩千多，又快又干凈，而且……”說到這時候菲麗絲才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誒呀皇帝陛下你可要相信我這一顆為了宗教事業(yè)和消費者權(quán)益奉獻終身的拳拳之心吶……”

我：“……”

要不說有些人發(fā)財是有道理的呢，你看這經(jīng)商天賦就不是一般人具備的，可憐神殿那些死心眼的大主教們，被人坑了還得一次掏兩千多，而且你還不能說菲麗絲違法經(jīng)營，這就是韜略你懂么——話說要不要把這事兒告訴莉莉娜？以這倆人的本事，她們絕逼把對方玩的雞飛狗跳。

不過想到她們更可能先把影子城玩到雞飛狗跳，我覺得這事兒還是算了。

反正跟那個小販女王接觸之后我是認識到一點：自己可能當不了商人，良心上過不去……

這時候我發(fā)現(xiàn)對面有人看著自己，才突然想起來安瑟斯的存在，而且自己剛才那一“噗”肯定是把對方嚇著了。我尷尬地跟老祖宗擺擺手：“沒事，剛才跟熟人通了個電話，知道她身染惡疾有點高興過度……”

安瑟斯當然沒把這話當真，只是很熱心地要給我倒茶：“這還有點……”

我趕緊擺手打斷他：“不要了不要了……”

這時候天色也就不早了，雖然我覺得還能在外面呆一會，安瑟斯卻因為掛心工作的事要告辭離開，我知道他的性格，自然不再挽留，只是又叫了幾樣點心讓他打包帶給其他的先祖?zhèn)儭５劝采贡粠讉€皇家衛(wèi)兵護送著離開之后，我也跟著出了茶樓準備回家，結(jié)果剛抬腿，迎面就看到有熟人朝這邊走過來……哦，蹦過來了。

那是一個看起來二十歲不到的少女，很漂亮，上身穿著件看不出質(zhì)地，好像是海草和某種魚類皮革制成的清涼坎肩，顯得青春逼人，下身卻是一條明晃晃的魚尾巴，尾巴上還掛著蝴蝶結(jié)和亮晶晶的小飾物，她前進的主要方式是蹦，于是離老遠我都能聽到她的尾巴拍打在地上發(fā)出的“啪嘰啪嘰”的聲音——這可是老熟人了，救世軍駐影子城親善大使兼影子城水源質(zhì)量保護協(xié)會代表兼“善待海洋動物保護生態(tài)平衡”組織發(fā)言人，伊莎娜，一個……一條美人魚。

不過說是熟人，也好長時間沒見她了——這個魚妹子平常住在阿瓦隆的湖里，主要辦公地點則是護城河，我一般不好游泳，所以很少登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