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柱沿著記憶中的小路往家走,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隨著腳步移動,原主的記憶碎片不斷在腦海中浮現(xiàn),像老式放映機播放的膠片,一幀幀逐漸清晰。
"這家人也太慘了"
他低聲自語,眉頭緊鎖。
父親李大山年輕時在公社修水庫被石頭砸斷了腿,成了瘸子,只能做些輕便農(nóng)活;
母親張桂芳常年咳嗽,公社衛(wèi)生所赤腳醫(yī)生說是得了癆病,干不了重活;
三個妹妹分別是十五歲的招娣、十三歲的盼娣和九歲的來娣,因為家里窮,都沒上過學(xué)。
"一家六口,住在大隊西頭的破草房里"
李鐵柱喃喃自語,踢開路上的石子,"全隊最窮的一戶。"
因為原主是個傻子,全家在隊里受盡白眼,連小孩都敢往他們家院子里扔石頭。
轉(zhuǎn)過一個土坡,幾間低矮的茅草房出現(xiàn)在視野中。
房頂?shù)拿┎菹∠±?,土墻裂著縫,用木棍勉強支撐著。這就是"家"了。
"王秀芬!今天你要是不跪下來給我認錯,這事沒完!"
一個尖利的女聲刺破傍晚的寧靜。
嘈雜的爭吵聲讓李鐵柱眼神一凜,加快腳步。
轉(zhuǎn)過幾棵歪脖子樹,他看到自家門前圍了七八個看熱鬧的社員。
人群中央,一個身材干瘦、面色蠟黃的中年婦女正佝僂著背不??人浴菓?yīng)該就是原主的母親王秀芬。
對面站著個膀大腰圓的中年婦女,穿著件半新的藍布褂子,雙手叉腰,唾沫星子橫飛:
"你家傻柱偷吃我家雞食,把我家蘆花雞都嚇得不生蛋了,這事要怎么辦!"
"李嬸咳咳鐵柱他腦子不清楚,您大人有大量"
王秀芬聲音虛弱,邊說邊咳,仿佛隨時會背過氣去。
"少來這套!"
李嬸一揮手,"今天你要么賠我十個雞蛋,要么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
王秀芬顫抖著腿,眼睛濕潤。
明知道對方是不順心找她發(fā)泄,她也不敢說一句硬話。
只因家里男人是殘廢,而唯一的兒子還是一個傻子。
圍觀的社員指指點點,有人搖頭,但沒人出聲。
在這個封閉的生產(chǎn)隊,欺負李家這樣的"絕戶頭"(指沒有健全男丁的家庭)似乎成了某種默認的規(guī)則。
“趕緊的別墨跡,王秀芬你要是不賠,我就找我的兩個兒子來和你講道理!”
"別,別李嬸咳咳我替我兒道歉我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