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闕沒急著回自己房間,走到最里面,關(guān)上嘎吱作響的格子窗,“住得慣這里?”
付迦宜坐在桌前,托腮看他,“應(yīng)該……我其實沒那么嬌氣?!?/p>
程知闕笑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虐待你?!?/p>
付迦宜扯了扯唇,試圖幫自己找補,“這里好像也沒那么差,就當(dāng)成一次難得的體驗好了。”
“我倒無所謂,隨你高興。”
沒過幾分鐘,倫古敲門進(jìn)來,手里拎著裝了松脂和碎木塊的玻璃燈,外加兩個驅(qū)蚊手環(huán)。
將東西放下后,他偷偷瞄了付迦宜一眼,友善地丟下一句“姐姐再見”,不等回應(yīng),小跑著離開了。
付迦宜從沒見過這種自制的玻璃燈,拿起桌上的火柴盒,想點燃,左右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程知闕坐到她身旁,從她手里拿過火柴,“我來吧?!?/p>
方形玻璃燈罩內(nèi)躍起一束火苗,付迦宜看著正緩緩上升的黑色煙霧,覺得有點嗆,輕咳了一聲,“這種燈如果用蠟液和燭芯來做,不是更好嗎?”
“不是所有人都買得起材料。他們更愿意把生活費省下來,用在刀刃上?!?/p>
付迦宜幾乎懂了,但沒說話。
一直都知道人跟人之間的貧富差距明顯,可難免還是出乎意料。階級像條跨越不了的鴻溝,一個過不去,一個出不來,實際很難做到互相理解。
程知闕問她:“驅(qū)蚊手環(huán)會戴么?”
付迦宜回過神,搖了搖頭,“需要戴這個?”
“靠海的地方虎蚊多,毒性比較大?!背讨I拆開白色手環(huán)的暗扣,示意她,“手伸過來。”
付迦宜沒猶豫,乖乖抬起左手。
體內(nèi)酒精沒完全代謝掉,她皮膚尚且還有燙意,碰到他微涼的指節(jié),中和了一點溫度,但效果似乎不太好。
她明顯感覺到身上比剛剛更熱了,有快要熟透的趨勢。
程知闕攤開她的手掌,大致調(diào)試完手環(huán)松緊,低頭看她微微泛紅的眼梢,“在想什么。”
付迦宜收回手,絞盡腦汁,想出一個不算太突兀的回答,“只是覺得你知道的事情很多,方方面面,有點像百科全書?!?/p>
大概覺得她的比喻有趣,程知闕笑了聲,“到過的地方多了,知道得自然也多。沒什么稀奇?!?/p>
付迦宜忍住好奇,沒追問他以前都去過哪里,只回應(yīng)一句:“也是這個道理。”
程知闕離開后,付迦宜一個人坐了會,等身上的熱度退下去一些,到隔間沖澡。
浴室沒裝熱水器,自制的太陽能采集裝置,存不了多少熱水。沒洗一會水溫轉(zhuǎn)涼,她快速沖掉頭發(fā)上的泡沫,隨便套件衣服,將自己裹進(jìn)被子里。
等頭發(fā)晾到自然干,差不多醞釀出一絲睡意,剛闔眼沒多久,聽見隆隆幾聲悶雷。
風(fēng)把窗戶吹開,雨點潲到地板上,淌過一灘水。
雨下得太急,付迦宜從床上起來,摸到吊燈開關(guān),往下一拉,接連試了幾次都沒反應(yīng),這才發(fā)現(xiàn)停電了。
她只好放下拉繩,摸黑去關(guān)窗,路過桌旁,不小心碰到了那盞玻璃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