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闕明白這些道理,卻從不點破,幾度縱容,有隨她高興的意思。
心里陰影不容易消除,很多事如果從最開始便一蹴而就,反而容易出問題,倒不如由她選一條自我感覺舒適的路,坎坷或泥濘,他為她鋪平就是。
付迦宜不知道程知闕具體怎么想,卻也沒繼續(xù)鉆牛角尖,權(quán)衡再三,想到一個折中的辦法——試著拋開雜念,把現(xiàn)在住的地方當(dāng)作安身的避風(fēng)港,至于房子還是照買,權(quán)當(dāng)理財了。
也是湊巧,做出決定第三天,中介說萬柳這個小區(qū)正好有戶主要售樓,房源稀缺,問她有沒有意向看房。
付迦宜看完,當(dāng)即拍板,跟戶主約好了交易和過戶的時間。
這段插曲就這么過去。
周末,趁著有空,付迦宜跟沈銘玉和葉禧出去約會。
葉禧周一約了兩場面試,想買幾件正式場合穿的套裝,逛了一圈,挑挑選選都不是很滿意。沈銘玉正好有朋友專門做服裝設(shè)計,在三里屯開了家私定店,三人從商場出來,直奔那邊。
付迦宜找位置坐下,在一旁看葉禧量尺寸,問道:“不準(zhǔn)備再玩一段時間了嗎?”
葉禧說:“不了,玩來玩去也就那么回事——我約的那兩家廣告公司都是中法合資的外企,規(guī)模挺大的……機會難得,我不想錯過。”
從小到大,葉禧一直沒什么遠(yuǎn)大志向,得過且過,起初只想拼命活著,為了生存嘗試做各種賺錢的兼職,一邊上學(xué)一邊養(yǎng)活自己。
這些年付迎昌給過她太多,卡里的余額多到一輩子都花不完,物質(zhì)不缺了,總要換個目標(biāo),給自己找點事做——歸根結(jié)底,她怕閑下來會想起他。
付迦宜表示理解,意有所指地說:“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葉禧無奈笑說:“我也覺得,好聚好散總比撕破臉強。不過說實在的,就算天塌下來,你大哥也不會和我撕破臉。他一直把我當(dāng)不懂事的小孩子,只知道追著他到處跑?!?/p>
鬧掰那晚,他們剛做過一次,結(jié)束后,付迎昌摟著她淡淡地說,我如今都有白頭發(fā)了。
葉禧一頓,近距離觀察他眼底的滄桑。他其實一點也不老,卻有種無悲無喜的寡淡氣韻。
彼此沉默了一會,葉禧聽到他叫她回國,讓她好好生活,別再守著他了。
自從知道她有回國的想法,付迎昌一直在做冷處理,既不留她也不放她走,葉禧第一次直觀地聽他蓋棺定論。
這是他們聊過的最后一個話題。
后來付迎昌再沒見她,單方面省略了告別的必要步驟,在她登機前,叫秘書送來一張國內(nèi)的銀行卡,保她以后衣食無憂。
那張卡葉禧沒要,原封不動還了回去,之后毅然決然邁上飛機。
人跟人之間的緣分向來淺薄,到頭了也就到頭了,連分開前見最后一面都是奢侈。
回過神,葉禧說:“小宜,你不知道,其實我一直很羨慕你?!?/p>
付迦宜笑了笑,“羨慕我什么?”
“你有他的偏愛?!?/p>
付迦宜不確定“他”指的是付迎昌還是程知闕,也沒多問,余光注意到沈銘玉打電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