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葉禧第一次見到那么漂亮的房子,也是第一次遇見付迦宜——穿一身白色公主裙,腦后別一枚同色系的蝴蝶結(jié),安安靜靜坐在秋千上看書。
她局促地站在不遠處,羨慕同齡人光鮮亮麗的穿著,以及過分完美的人生。
付迦宜也在同一時間看到了葉禧,沒嫌棄她簡陋的穿著,朝她友好地笑了笑。
夏日午后,蟬鳴不止,簡單場景的開展,是兩個再稚嫩不過的小女孩一段友情的初始。
接下來很長一段日子,葉禧懵懂發(fā)現(xiàn),不同人有不同的苦惱,原來像付迦宜這樣的人生并不是完全一帆風(fēng)順,也會時常遇到坎坷。
付迦宜家教森嚴,幾乎沒有屬于自己的私人時間,不是在上課就是在上課的路上,連早起和睡覺的時間都被嚴格控制。
那時候她是付迦宜唯一的玩伴,也是唯一的朋友。
兩人一同住在文化公館的別院,一起吃飯,一起上私教課,背著所有人一起嘗試去體驗各種新鮮事物。
這樣的日子斷斷續(xù)續(xù)過了小半年。
葉禧第一次見到付迦宜的大哥付迎昌,是她生日前夕。
彼時付迎昌在英國留學(xué),正讀大四,一年才回來一次,這次回來是為了過年。
葉禧很早之前無意間問過付迦宜,她大哥是個什么樣的人。
付迦宜沉默了很長時間,最后只說:……應(yīng)該是個好人吧。
她這才了解到,他們兄妹的關(guān)系似乎不太好。
直到見到付迎昌本人,葉禧后知后覺意識到,好人的定義實在太廣泛,他看起來……雖然很好看,但真的不像什么好人,寡言寡語,冷得像福利院后院的冰窖,前腳踏進去,隨時有被凍碎的可能。
除夕跟著付迦宜去主院燒香拜佛,葉禧只離遠瞧了付迎昌一眼,沒敢再靠近。
奇怪的是,她莫名很怕他。
對于家里突然多出這么一個小女孩,付迎昌全然不在意,甚至沒放在心上。
偌大一個公館,平時人來人往,他記不住臉,也沒打算把記憶力專門用在這方面。
年后不久,葉禧生日到了,阿伊莎特意給她做了個風(fēng)箏。
那天風(fēng)和日麗,葉禧扯著風(fēng)箏的線,偷偷喊付迦宜一起去院子里玩。
突然起一陣風(fēng),線被吹斷,葉禧一個人爬到主院那棵百年的白樺樹上撿風(fēng)箏。
她一腳踩著樹杈,好巧不巧,付迎昌在這時走出來,面無表情地掃來一眼。
幾乎是一瞬間,葉禧腳滑,身體向后仰,直直摔到了草坪上。
冬天的草坪全部是人造的,厚厚一層,外加穿得多,摔在上面實際沒多疼。
但葉禧窘迫得不行,她仰頭定定看著他,一時拘謹,甚至放飛了好不容易撿回來的風(fēng)箏。
付迎昌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短暫幾秒,緩緩移開了。
路過她身邊時,寡淡丟出一句話:“這地方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進的?!?/p>
自那以后,葉禧更怕他了,即便她后來知道他當(dāng)時是好意提醒——白樺樹底下埋的是鄒安黛當(dāng)年親手釀的桂花酒,付晟華十分珍重,禁止旁人私自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