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技得了真?zhèn)鳎?/p>
雖然已經(jīng)很多年沒練過手,但用那點童子功看清棋盤上的局勢綽綽有余。
她發(fā)現(xiàn),
程知闕口中的“不算特別精通”有實打實的虛心成份。
一場對弈過半,付文聲將手里的白子丟進花梨木的棋笥,
看向程知闕,“即便你有意收斂鋒芒,可大局已定,無論怎么迂回,我都有落敗的趨勢?!?/p>
程知闕將吃掉的白子原封不動還回去,“偶爾險勝一次,不過是僥幸。”
“狡兔三窟,不遑多讓?!备段穆曅Φ溃澳愫臀夷桥f相識雖沒什么關聯(lián),可你們棋路的走向卻有些相似,也算是冥冥之中的一種緣分?!?/p>
下完棋,付迦宜陪付文聲單獨出來散步。
想起剛剛在客廳的那段對話,她心生好奇:“爺爺,您提到的那位故友跟您有什么淵源嗎?”
“對方是貴人,早年間幫過我兩次,于我有恩。”
付文聲隨父親從廣東到北京做茶生意那幾年,意外同貴人相識。起初不知他身份,只覺脾氣秉性相投,漸漸發(fā)展成了朋友。
貴人沒什么架子,常來茶鋪光顧,有次叫底下人來訂茶葉,留了送貨地址。
付文聲拿著宣紙定睛細瞧,確定那是故宮旁邊的四合院沒錯,后著意打聽,這才知曉對方究竟是什么人——皇城腳下,帶有開國功勛意義的正職,是尋常人無法想象的聲望和殊榮。
付文聲一邊回憶,一邊說:“自打他退休,我們才斷斷續(xù)續(xù)恢復了聯(lián)系,他子嗣不多,有三個孫子,其中一個不到而立之年,跟你這老師的年歲差不太多,我瞧著有些恍惚,誤打誤撞認錯了人?!?/p>
幾十年前的往事,別說是付迦宜,連付迎昌那會都還沒出生,他們這些小輩自然對此一概不知。
付迦宜沒怎么往心里去,只聽個新鮮,隨口提起:“那您離開北京以后,就再沒見過那位貴人嗎?”
付文聲緩緩道:“遠在異國他鄉(xiāng),涉及到很多因素,想見面何等困難……前些年你父親帶你大哥隨同回國,倒見過他兒子一面。”
牽扯到公事,這話題有點超出了她的認知,付迦宜話鋒一轉:“爺爺,您覺得程老師這人怎么樣?”
“棋品即人品,不露聲色便能瓦解掉對手的城防布控,滴水不漏,太沉穩(wěn)?!?/p>
“那……這樣是好還是壞?”
“不論好也不論壞,單看他將這本事用在哪方面。這樣的人但凡想贏,絕不會輸?!?/p>
這評價既中肯又絕對,付迦宜心里不是不驚訝,“我還是第一次見您這樣夸贊一個人。從前我爸爸和我大哥做得再好,您都沒怎么夸過?!?/p>
付文聲精力有限,爺孫倆沒在外面待太久,原路返回。
吃過午飯,付迦宜到樓上客房睡了會,穿戴整齊下樓,透過落地窗瞧見程知闕在后院曬太陽。
他斜靠在泳池邊的搖椅上,姿態(tài)愜意,鼻梁架一副茶色墨鏡,綢緞襯衫的頭兩顆紐扣被解開,露出分明鎖骨。
付迦宜收回目光,路過后廚,問那邊的工作人員要兩杯加了冰沙的果汁。
值班廚師是個西班牙人,講法語時,元音和輔音不太標準,慣性將舌頭抵在上顎,聽起來有點像法版動漫的卡通配音。
付迦宜被逗笑,愉快跟對方交談兩句,端著鮮榨果汁出去尋程知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