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55章（第2頁）

她仰頭看著他，聲音輕得仿佛一擊即碎：“……退一步講，就算我愿意，你覺得真能拋得開嗎？你在我這，除了名字和那些能對外公開的往事，又有什么是真的。”

“我喜歡你這點，比其他所有都真?！?/p>

付迦宜扯了扯唇，“喜歡到要去動我的家人，是嗎？”

程知闕喉結(jié)上下滾動，“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不會再進(jìn)一步。”

“你是我老師……明明比我還要明白破鏡難重圓這個道理，已經(jīng)有了苗頭，我想不出，究竟要怎么樣才能到此為止?！?/p>

他們之間沒明確約定過開始，卻即將鄭重宣告結(jié)束，也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無始有終。

兩個人沒撕破臉，言辭并不激進(jìn)，甚至溫和得像閑聊，能給彼此留幾分體面，已經(jīng)是接近完美的一場交涉。

過往程知闕常教她各種場合的談判技巧，可到頭來，最簡單直白的話，往往最能直擊要害。

他教會她的那些，最終還是反噬到了他自己身上，逢山開路、遇水疊橋的本事終究無法用在感情方面。

長久的沉默過后，程知闕承下老師這角色，默認(rèn)退到原來的位置。

她太純粹，既會為愛奮不顧身，也會在有限的包容里吃力地摘清自己。

她愛他，但也不會只顧著愛他。

從決定回應(yīng)她好感的那刻起，他早該想到這天的。

付迦宜垂了垂眼，摘掉掛在頸間的吊墜，把它放到吧臺上，低聲說：“既然我們已經(jīng)沒了那層關(guān)系，這么重要的東西不適合我保管，還是物歸原主的好?！?/p>

程知闕盯她凈白的手背，“……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隨你處置吧?！?/p>

付迦宜沒再堅持，“我知道了。”

空氣變得越發(fā)稀薄，再多待一秒她恐怕會窒息。

付迦宜只想趕緊離開，視線落在地面，正要從高腳椅上跳下去，聽到他啞聲叫她名字。

她動作一頓，沒去看他，僵著身體等他把話講完。

程知闕說：“……抱歉?！?/p>

眼前的景物漸漸變得模糊，眼淚一滴又一滴，接連不斷地掉在地上，發(fā)出沉悶聲響。

付迦宜原本不想哭，壘起的城防因這兩個字頃刻坍塌，功虧一簣。

她側(cè)對著他，纖瘦肩頭微微聳動，無聲抽噎。

程知闕看在眼里，并不是滋味，抬手想撫她肩膀，手臂懸在半空幾秒，最終還是放下了。

始作俑者連安慰的資格都不復(fù)存在。

漫長時間過去，付迦宜調(diào)整好情緒，對他說：“……你不用跟我道歉，我也不想聽你道歉。站在你的立場，善惡有報，為家人拼盡全力討公道本沒有錯。我們之間，是我主動想要發(fā)展另一種關(guān)系，愿賭服輸，無論什么樣的結(jié)果我都認(rè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