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初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快速地換上了他的深綠色官袍,系上烏角帶,掛上牙牌、牌穗、印綬,帶上烏紗帽,登上皂皮靴,又仔細地整理了一下衣冠,這才獨自一人朝著榕西府知府衙門走去。
站在知府衙門門口的門子是兩個陌生人,秦之初以前并沒有見過,他按照規(guī)矩,遞上了名帖,又塞給了門子五兩銀子,那門子便拿著秦之初的名帖,進了府衙。很快,毛江全的那名老管家就急匆匆地跑了出來,“秦大人,我們家老爺有請?!?/p>
毛江全為了顯示對秦之初的親近,還是在后衙的花廳接見了他,一見面,老頭就大呼小叫道:“哎呀,秦大人,老夫總算是把你盼回來了。這一個多月,你上哪里去了?都快把老夫急死了。”
秦之初一拱手,“老大人,下官這段時間忙私事去了,個中細節(jié),下官就不跟您匯報了。下官已經聽說寧清縣有了縣令,不知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毛江全訕道:“秦大人,說來慚愧呀。你走的時候,還特地過來,說讓老夫照顧你的下屬,當時老夫答應的挺好,但是后來事情的發(fā)展,實在是超出了老夫的能力。
那羅家祥是在你走了之后三天頭上來的,他拿著吏部頒發(fā)下來的敕令,上面蓋著吏部大印,還有吏部尚書,天官蔣文宇的私印。
蔣老大人乃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咱們大周朝的官都歸他管,我一個區(qū)區(qū)的正五品品秩的知府,就算是借我十個八個膽子,我也不敢抗命不尊呀?!?/p>
毛江全在京中的靠山是吏部左侍郎賈澤峰,兩人是一榜的進士,關系非常,可是賈澤峰就算是再牛,也牛不過蔣文宇。對蔣文宇以吏部名義發(fā)出來的敕令,毛江全只有遵命服從的份兒,哪怕他心中多么膩歪,多么不贊成,也沒有他反對的余地。
秦之初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內情,看來魏國公魏臻聰一定是買通了吏部尚書蔣文宇,或者兩人干脆就是一黨,要不然,蔣文宇不會在這里面出這么大的力,畢竟蔣文宇做為朝中數一數二的大員,又是主管吏部,不可能不知道秦之初是怎么回事。
“老大人,下官有一事相求,還請老大人不吝援手。”秦之初說道。
毛江全曾經受了秦之初的好處,私心里又盼著自己致仕后,秦之初能夠代為照顧他的子侄后輩,所以只要有可能,他是愿意全力幫助秦之初的,“秦大人,請講,你有何事希望老夫幫忙?要不要老夫給吏部左侍郎賈大人寫一封信,舉薦你到其他的縣做知縣?”
秦之初笑道:“那倒不用。寧清縣的三大患是下官平定的,可是下官到現在,仍舊只是寧清縣的縣丞,還沒有做到知縣的位置,下官不甘心呢?!?/p>
毛江全露出一絲為難之色,“秦大人,你有能力,有手段,又有識人之明,自己不但是狀元,更是萬中無一的仙師,何苦非要做寧清縣的知縣呢?樹挪死,人挪活,這個道理,你不會不知道吧?”
秦之初搖了搖頭,“我是不會離開寧清縣的,至少暫時不會。老大人,你就說幫不幫下官吧?”
對秦之初這種類似于最后通牒的話,毛江全心中多少有些不悅,不過他也是老狐貍了,知道秦之初有說這話的底氣,這大周朝中,又是官,又是仙師的,只有秦之初一個,這種人是萬萬不可得罪的,至少他自己是沒有得罪秦之初的本錢。
“好,秦大人是老夫最為欣賞的屬官,老夫內心里可是一直把你當自家的子侄一般看待,對你所遭受的不公,老夫始終都是感同身受,恨不能為你做點什么。今天,你既然開口求了老夫,老夫焉有袖手旁觀的道理。說吧,想讓老夫怎么幫你?”毛江全一副天塌下來有他頂著的架勢。
對毛江全,秦之初還是比較尊敬的,別的不說他在寧清縣任上,毛江全從來沒有難為過他,就這一點,就夠了。剛才他也是擔心毛江全不幫他,才有了那么一點威脅的語氣。這會兒見毛江全豪爽地應了下來,他馬上就調整了一下自己說話的語氣。
“老大人,您說這當官是為了什么?在下官看來,無非是三個,一個是權,一個是財,還有一個就是勢。羅家祥自以為有魏國公做他的靠山,一定認為他能夠坐穩(wěn)寧清縣的縣令之位,在下官不在寧清縣的這段時間里,他一定會在寧清縣興風作浪,作惡無數。下官決定針對這一點,給他來個大兜底,不整死他,也得廢了他?!?/p>
說到這里,秦之初緩慢地把他的計劃說了出來。
毛江全一邊聽著,后背上是一邊往外冒涼氣,這秦之初年紀輕輕,卻是做事周全,計劃周密,手段狠辣的主兒,根本就不會給那些跟他作對的人留下一絲的活路,只要逮住機會,就會把他們往死里整。
毛江全不由地替羅家祥悲哀起來,這寧清縣表面看起來是個金窩銀窩,羅家祥一頭就扎了進去,自以為找到了一份肥差,誰知道卻是跳進了火炕,自尋死路呀。
“好,秦大人,老夫馬上派人準備?!钡惹刂跽f完,毛江全就決定配合秦之初,演好這出戲,只要做好這件事,秦之初就又欠他一個人情,這買賣合適。至于羅家祥最后會落得個什么下場,關他事?羅家祥是吏部尚書蔣文宇一伙的,又不是賈澤峰一派的,自然沒有救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