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策那天在回家的路上就沒忍住打開了那個荷包,荷包里是一張輕飄飄的百兩銀票,對于沈府姑娘而言,這銀票就是一張紙。
但于裴家,是很大的一筆錢財。
全家所有的財物加房子一起,都沒有這張銀票值錢。
裴清策回到家中,裴母已經(jīng)等著了,給兒子送上飯菜的同時,忙問:“如何?沈姑娘好不好相處?”
“好相處?!迸崆宀叽瓜卵垌?,“她性子和善,不會刻意為難人?!?/p>
“那就好,我還怕她仗著家勢欺負你。”裴母有些遲疑:“你弟弟要定親,姑娘那邊要二十兩的聘禮,你能不能……”
“銀子我想辦法?!迸崆宀咛а?,“畢竟,你們辛苦養(yǎng)我一場,如今你們遇上了難處,我若是不幫著分擔,那不是白眼狼么?”
裴母啞然:“是不是你爺又亂說話了?當年我們養(yǎng)你,不是圖你報答?!?/p>
“無論你們養(yǎng)我是為了什么,我欠了你們養(yǎng)恩是事實,既然欠了,就該報恩?!迸崆宀呗耦^吃飯,他吃得很認真,爭取不掉一粒米。
這次花了二十兩銀子,養(yǎng)恩應該能還掉一大半。
沈?qū)毾б活^扎進胭脂鋪里忙了兩日,這日接到了吳夫人的邀約。
她不想赴約,只讓春風回話說自己沒空。
吳夫人卻不肯依,還說會在緣來樓等她,一直要等到她才會回府。
這分明就是耍無賴。
沈?qū)毾念^生出了幾分火氣,卻也不會真的丟吳夫人在酒樓苦等,若是傳入有心人耳中,會生出些沈府一女二嫁的傳言來。
比起上次見面,吳夫人憔悴了許多,眼底青黑,眼皮腫得厲害,即便是上了脂粉,也難掩臉上的狼狽。
“沈姑娘,你來了?!眳欠蛉丝嘈?,“我知道來得唐突,又逼著你見面,你肯定很生氣,但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明知他病了,病得很重,藥灌不下去,我想請你幫個忙?!?/p>
沈?qū)毾О櫭迹骸懊髦钦l?”
吳夫人:“……”
吳大人的獨子吳明知,年紀輕輕就已經(jīng)是秀才,在這整個府城所有的讀書人中也稱得上前三。不是吳夫人自吹,兒子是這城中有名的青年俊杰,名聲很響。
她不覺得沈?qū)毾нB這都不知道,卻還是不敢發(fā)脾氣,苦笑道:“是我兒子,之前我們兩家見面,就是明知的意思,我……當時談得不愉快,我就把這件事情放下了。畢竟,婚姻大事,那得兩家心甘情愿,不能強壓著誰答應,不能勉強。”
沈?qū)毾ьh首:“對,我不答應。想來吳夫人也接受不了我的行事作風,婚事肯定不能成,如今我已經(jīng)有了未婚夫,去見吳秀才不合適。人活在世上,不是只有情愛支撐著才能過一輩子,相比起其他,情愛是最不要緊的東西,吳秀才是個很會讀書的聰明人,應該很快就會想通了。”
吳夫人不甘心:“你就去一趟我家里吧,算我求你?!?/p>
“我是以什么身份去呢?”沈?qū)毾б荒樢苫?,“若是沒記錯,咱們兩家之前逢年過節(jié)都不來往,也就是在別人家的紅白喜事上遇上了打個招呼的普通關(guān)系。我去你家,那將自己的名聲置于何地?”
吳夫人:“……”
“咱們悄悄的,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若是沒能瞞住你的行蹤,就說是我想道歉。咱們上一次見面不太愉快,我心里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