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屋外忙碌著的付曬花和鄒水金聽到屋里傳來兄弟倆的談笑聲,臉上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趕忙手腳麻利地將做好的飯菜端進房間里,想讓兒子趁熱吃上一口。
經(jīng)過鄒建文苦口婆心的一番勸導(dǎo),鄒建民總算是拿起碗筷,勉強吃了半碗飯后便放下不再動筷了。
鄒建文見哥哥狀態(tài)稍有好轉(zhuǎn),叮囑了幾句后便起身回自家去了。然而,鄒建文前腳剛走,鄒建民便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一下子又癱倒在床上。緊接著,他默默地伸手關(guān)上了房門,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隔絕在外,只留下自己獨自一人待在這間昏暗狹小的屋子里。
時間過得飛快,轉(zhuǎn)眼間后天可就是大年三十了。此刻的鄒建民仍舊靜靜地躺在那張冰冷的床上,雙眼空洞無神地望著天花板,腦海之中竟是一片空白,全然不知該如何面對即將到來的新年……
他傾家蕩產(chǎn)之后,就連自己深愛著的那個人也被強行拉回了她的娘家一瞬間,他仿佛失去了一切!然而,他只能默默地等待著等待著過完這個年,待弟弟前往汪美芳村打聽清楚情況后,再去籌劃接下來的事情此時此刻,無論他如何絞盡腦汁地思考,似乎都是徒勞無功。
就在當(dāng)晚,天空驟然飄起鵝毛大雪,那紛紛揚揚的雪花如同潔白的羽毛一般,不斷地灑落下來,而且這場雪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
時間匆匆流逝,轉(zhuǎn)眼便到了大年三十這一天。夜幕降臨,家家戶戶張燈結(jié)彩,準備迎接新年的到來。豐盛的年夜飯擺滿了餐桌,付曬花心疼地勸說著兒子趕緊起身來享用這頓團圓飯。
鄒建民心知不能讓父母太過擔(dān)憂和難過,于是他勉強打起精神,緩緩地從床上坐起,拖著沉重的步伐來到桌前,與家人們一同圍坐在桌邊共進晚餐。
平日里那個能言善道、風(fēng)趣幽默的他,今日卻變得沉默寡言,甚至連一句話都未曾說出口。只見他只是一個勁兒地低著頭,不停地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整個屋子里彌漫著一種沉悶壓抑的氣氛,使得原本應(yīng)該充滿歡聲笑語的除夕夜顯得格外冷清。
鄒建民一杯接著一杯地灌下烈酒,漸漸地,他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的景象也變得搖搖晃晃。終于,在不知喝下多少杯酒后,他醉了。
他踉踉蹌蹌地走進房間,反手輕輕地關(guān)上房門,然后一頭栽倒在床上。身體雖然已經(jīng)疲憊不堪,但他的思緒卻如潮水般洶涌澎湃,無法平靜。那些過往的回憶、愛人離去時絕情的背影以及如今一貧如洗的處境,在他腦海中不斷交織閃現(xiàn),令他心痛欲裂。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順著臉頰肆意流淌。
突然間,一股強烈的悲憤情緒涌上心頭,猶如火山噴發(fā)一般不可遏制。愛恨情仇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他的內(nèi)心被痛苦和憤怒所吞噬,進而陷入極度的扭曲狀態(tài)。他猛地從床上躍起,像發(fā)了瘋似的將房間內(nèi)能夠砸毀的物品統(tǒng)統(tǒng)砸得粉碎。書籍、桌椅、花瓶無一幸免,滿地皆是破碎的殘骸和凌亂的碎片。
就在這個時候,鄒建文剛剛享用完豐盛的年夜飯,來大伯家探望哥哥。他心里很清楚,哥哥肯定正處在借酒消愁、近乎發(fā)瘋的狀態(tài)之中??粗鴳n心忡忡的伯父和伯母,鄒建文趕忙安慰他們道:“別太擔(dān)心啦,就讓建民先這樣瘋一會兒吧,說不定等他發(fā)泄完心中的苦悶,心情能變得好一些呢?!?/p>
果不其然,經(jīng)過一陣子的瘋狂宣泄后,鄒建民逐漸恢復(fù)了些許平靜。此時,鄒建文輕輕地敲響了房門,并告知鄒建民明天要前往蘇莊的計劃。聽到這話,鄒建民迅速打開門,將弟弟迎進了房間。只見他神情凝重地把一封早已寫好的信件遞到了鄒建文手中,鄭重其事地囑咐道:“這封信一定要由你親手交到汪美芳手里啊,千萬不能有任何差錯。”
隨后,兄弟倆又閑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然而,整個過程中鄒建民都顯得有些沉默寡言,幾乎都是鄒建文在不停地勸說和開導(dǎo)他。就這樣,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了,鄒建文起身告別回自己的家里。
待鄒建文離開后,鄒建民默默地關(guān)上房門,順手將房內(nèi)的燈光全部熄滅。此刻的他宛如一尊雕塑般呆坐在黑暗里,眼神空洞無神,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愣愣地發(fā)著呆
轉(zhuǎn)瞬間便迎來了大年初一,清晨推開窗戶一看,外面已然是一片銀裝素裹的景象。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下個不停,地上的積雪少說也有一尺多厚了。
鄒建文早早地起了床,一番洗漱過后,匆匆忙忙地吃完早飯,就開始著手準備啟程前往蘇莊。
正當(dāng)他收拾行裝時,一旁的鄒水根忍不住開口說道:“毛兔呀!你看看這漫天飛雪的,山路上肯定積滿了厚厚的雪,行走起來可不容易喲!要不還是等過兩天天氣好轉(zhuǎn)了再動身吧?!?/p>
鄒建文一臉認真地說道:“我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建民,就算這雪下得再大,我也必須要守信用幫他把信送過去……”
一旁的鄒水根看著兒子如此堅定的神情,心中雖有擔(dān)憂,但也明白無法改變兒子的決定,于是只好叮囑道:“那孩子啊,你這一路上可要千萬小心點啊!這三四十公里的山路可不好走呢,尤其是現(xiàn)在又下著大雪,路面肯定很滑,你一定得加倍留神才行吶!”
鄒建文自信滿滿地回應(yīng)道:“伯(爸)!您就放心吧!去年我去過夏燈發(fā)他們家一趟,對那邊的山路還算熟悉。而且那邊的山路挺寬敞的,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鄒水根聽后稍稍安心了一些,接著又趕忙提醒道:“那你還是帶上一根木棍去吧,這樣在路上遇到難走的地方,可以當(dāng)作拐杖來支撐一下身體,能穩(wěn)當(dāng)些……”
鄒建文順從地點點頭,從父親手中接過那根小木棍,然后將書包背好,毫不猶豫地踏上了積雪覆蓋的道路,朝著呈坑的方向緩緩前行……
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不一會兒便在地面堆積起厚厚的一層。鄒建文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每一步都顯得異常艱難。寒風(fēng)呼嘯著吹過,冰冷刺骨,然而他卻毫不退縮,緊緊咬著牙關(guān),一步步向前邁進。
經(jīng)過三里漫長而艱辛的雪地山路之后,他終于抵達了呈坑。稍作歇息后,他不敢耽擱太久,繼續(xù)開始攀爬眼前高聳入云的雪山。
此時的雪愈發(fā)厚實起來,幾乎沒過了膝蓋。腳下的道路變得越發(fā)崎嶇不平,稍有不慎就可能滑倒摔跤。但鄒建文始終保持著高度的警覺和頑強的毅力,一步一個腳印地向上攀登著。
就這樣,他咬緊牙關(guān),奮力地在雪中跋涉。不知過了多久,終于爬上了山頂。放眼望去,四周一片寂靜,只有凜冽的風(fēng)聲在耳邊回蕩,讓人不禁心生一絲恐懼?!募比绶俚丶泳o腳步,拼命往山下跑去。凜冽的寒風(fēng)呼嘯著吹過耳畔,冰冷的雪花不斷拍打在臉上,但他絲毫不敢停歇。終于,前方出現(xiàn)了兩戶人家,宛如黑暗中的曙光一般讓他心頭一松。他喘著粗氣,稍作調(diào)整后又繼續(xù)前行。再往前走二里多地的雪地山路,就能到達同學(xué)家了。
與此同時,夏燈發(fā)正在家中舒舒服服地睡著懶覺。直到臨近中午時分,他才悠悠轉(zhuǎn)醒,伸著懶腰打著哈欠從溫暖的被窩里爬起來。洗漱完畢后,他慢悠悠地踱步到門口,準備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正朝這邊走來。仔細一看,原來是老同學(xué)鄒建文!夏燈發(fā)頓時興奮不已,扯開嗓子大聲喊道:“鄒建文,你這家伙怎么來得這么早??!大年初一就跑到我這兒來了,真是太夠意思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