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的手不自覺地將床單抓出褶皺,語氣中透著痛苦的茫然:“您把這些交給我,但我……我沒能……我不想……”
他很少這樣欲言又止、語無倫次。伏黑惠一向冷靜理智,就算面對五條悟被封印這樣的大事,他也依舊條理分明地將眾人的安排得井井有條。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午夜夢回之中,有關(guān)五條悟再也回不來的壓力和恐懼。眾人的生命和未來沉甸甸地壓在他的肩頭,讓他夜不能寐。
“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五條悟安撫地將手掌按在伏黑惠的肩頭。
惠對自己的標(biāo)準(zhǔn)永遠(yuǎn)都這么嚴(yán)苛,他的小孩責(zé)任心太重,重到很可能會把自己壓垮,所以他在聽到惠成為了五條家主時才會那么生氣。
“這本來也不是惠的責(zé)任?!蔽鍡l悟說。想要改革咒術(shù)界的人是他,把同伴們召集起來的是他,高層針對大家也是因為他,結(jié)果他被封印,惠卻承擔(dān)起了一切。
“不是的!”伏黑惠立刻辯駁道,“如果是五條老師的話……”
“我說的是十六歲的我。”五條悟溫和地打斷了伏黑惠的話。
他看著伏黑惠的眼睛,捫心自問:十六歲的他在干嘛?天內(nèi)理子和夏油杰的臉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那雙藍(lán)眼睛眨了一眨,白色的眼睫毛翩然如同鴻羽。
五條悟說:“十六歲的我可沒辦法做到惠這樣?!?/p>
伏黑惠不相信地看著他。
“真的。”五條悟的嘴角自然地?fù)P起,心中滿溢著與心疼同等高度的自豪之情,滿懷鼓勵地說,“十五歲的我也不會開領(lǐng)域,惠早就已經(jīng)比我厲害了?!?/p>
“但是,我不該這樣?!狈诨輿]有被五條悟轉(zhuǎn)移注意,懊惱地說,“我應(yīng)該想出更多更周全的辦法……”
而不是仿佛孤注一擲all的賭徒一樣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到解封五條悟上面。
更可怕的是,他并不覺得后悔,就算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么做。
現(xiàn)實的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解封五條悟成了他的救命稻草,用來緩解這段生活中無處不在的窒息感。
“事實證明這就是最好的辦法?;莩晒α耍一貋砹?。”五條悟用理所當(dāng)然的態(tài)度說,“只要我回來,一切都能夠解決。惠的選擇沒有錯?!?/p>
“還是說,”他刻意在話中增添了幾分逗弄,緩和氣氛,“惠覺得我做不到?”
“我沒有這么想過?!狈诨萘r回答。
他當(dāng)然不會不相信五條悟,只要五條老師回來就能力挽狂瀾,他一直都這么相信著。
但無論這個理由說得多么冠冕堂皇,也不能掩蓋他的私心。
“這才對?!蔽鍡l悟笑了,眉眼之間滿是傲然自信,“現(xiàn)在我回來了,惠可以休息了,一切都交給我吧。”
伏黑惠看著五條悟意氣風(fēng)發(fā)的神情,意識到自己無比懷念著這一幕。
于是,五條悟迎來了一個讓他措手不及的擁抱。
伏黑惠難得主動投入五條悟懷中,咽下喉中的硬塊,尾音還帶著幾分顫抖,喃喃道:“我很想您?!?/p>
“……我也很想你,惠?!蔽鍡l悟的表情猝不及防地帶上幾分受寵若驚。
他的手掌挪到伏黑惠的后背上,像是安撫小時候做噩夢的伏黑惠一樣輕輕拍了拍,又向上捏了捏他的后頸,如同安撫受驚的貓咪。
伏黑惠深深地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五條悟的存在感如此鮮明,整個人將他籠罩在內(nèi),帶來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五條悟把自己的小孩摟在懷里,懷抱被塞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長長地呼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