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瑜方才一番話實在刺人。
荀郁也是深受父母事端之苦的,聞言便將目光從碼頭收回,臉色比司馬丹還要難看幾分。
關(guān)于父母之事,司馬丹上頭那個身份特殊,倒還不好開口,荀郁卻是無所顧忌:“世子便是得意,也該找那些更合適的人去炫耀。
”“咳,”司馬瑜想起旁邊這位更是沒父親的,恨不得把自己嘴巴打兩下,“我實在沒那個意思……您二位還是跟我去一趟上仙樓,叫我好好賠罪一番罷?”司馬丹卻是心里一動:荀郁這話,究竟是為她自己說的,還是也有幾分為了他?一下子心中平順了幾分。
他也知堂兄只是嘴快罷了,哼了一聲:“去就去,不知你如何,反正孤是‘閑人’。
”司馬瑜一聽便知,司馬丹這邊算是過去了。
他想把荀郁打發(fā)走,荀郁也想快點離開此地,等到司馬瑜放松警惕再來暗中查探,便道:“事不過三,世子今日相邀多次,再不答應(yīng),倒是我不識抬舉了。
”三人便一同離開碼頭。
路過一個賣花的小娘子,司馬丹停下腳,丟給她幾枚銅錢:“給我來兩朵梔子。
”小娘子極驚喜,連忙挑了最勻稱的兩朵奉上。
司馬丹接過,往荀郁頭上插去。
荀郁輕車熟路地一躲——這些年司馬丹養(yǎng)成一個小愛好,便是時不時尋些東西來打扮荀郁。
因為荀郁總是十分樸素,他送的東西總是當場用上,從不顯得多余,比如此刻她頭上就是光禿禿的。
招數(shù)落空,司馬丹卻沒有收回手:“認命罷,你哪次拒得了我?”荀郁仍然掙扎:“梔子多有蟲,我不要!”司馬丹收回手,翻來覆去看了幾圈,吹了幾口,又輕輕拍打,再次遞過去:“你不戴上,今兒的功課我就不做了。
上晌的功課可是荀令君留的。
”荀郁果然無法拒絕。
司馬瑜在旁,早不知見過這種過招多少回,已是見怪不怪。
他和司馬丹都深深知曉荀令君的威力。
司馬丹如往常一樣得逞,卻不知為何無法像以前那般高興了。
等到了上仙樓,司馬瑜帶二人進了自己專用的一個包間,點了熱熱鬧鬧的一大桌。
荀郁吃不了幾口便放了筷子。
她本以為要與司馬瑜繼續(xù)商討,見司馬瑜遲遲不提這茬,便也沒開口。
荀郁原本的計劃,是想將王澄和楊家這層齟齬在將作監(jiān)傳開——楊恒不關(guān)心后宅,被楊三和賈氏死死瞞住,根本不知曉他們是在賈氏尚未和離時便勾結(jié)在一起,還當楊三只是憐憫賈氏和離,才迎了她進門。
王七與他二哥關(guān)系親近,又是個性子爽直的,若得知此事,再見楊恒時,難免面上會帶出來一些。
楊恒是個極好面子的,他會覺著對不住王家,卻不會輕易低頭,兩人關(guān)系定會冷淡下來。
而將作監(jiān)領(lǐng)頭的畢竟是楊恒,聽他的人還是更多,王七不再一言九鼎,到時司馬瑜再換人來就簡單了。
并非誰人都似王七這般火眼金睛又斤斤計較,司馬瑜大可以直接挑個自己人來。
另一頭,楊恒因失了面子,回去定會向楊三和賈氏發(fā)難。
荀郁便可借機通過賈氏動一些手腳——只是現(xiàn)下已不必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