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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立春（三）（第2頁）

一旁的仆婦盧媽媽也在笑著：“大小姐從五歲其便纏足了，這兩年骨頭又長(zhǎng)了些，便要重新纏一纏……”

盧媽媽看著淑儀的小腳，似在看待一件十分滿足的作品，又笑著與貞儀道：“三奶奶的腳也是老奴纏的，等二小姐到了纏足的年歲，也只管放心交給老奴！老奴定給二小姐纏出一雙人人夸贊的蓮足！咱們王家的姑娘，都得是金陵淑女！”

對(duì)上盧媽媽熱情慈祥的笑臉，貞儀下意識(shí)地后退了一步。

盧媽媽：“對(duì)了，二小姐也快五歲了罷？”

貞儀有些害怕，但還是誠(chéng)實(shí)地點(diǎn)了頭。

那日后，貞儀總喜歡悄悄盯著家中每個(gè)人的腳。

一日，她發(fā)現(xiàn)祖母的腳并不小，便向母親報(bào)告道：“阿娘，大母不曾纏足！”

楊瑾娘：“老太太幼時(shí)，當(dāng)政的萬歲爺不知怎么想的，曾一度嚴(yán)令廢止過咱們漢人纏足……錯(cuò)過了年紀(jì)，之后便纏不得了?！?/p>

貞儀：“可阿娘也不曾纏足……”

“你外祖家貧，纏了足便沒法兒做活。”楊瑾娘臉上有些慚愧，把雙腳又往裙底慢慢縮了縮：“你三嬸她出身就好得多，家中知道講究體面……”

楊瑾娘羨慕弟妹之余，拿手摸了摸女兒的腦袋，眼中才有了笑意：“好在我們貞儀日后也會(huì)是個(gè)體面的閨閣淑女?！?/p>

“可是……”貞儀又道：“可是阿爹和大伯他們都不曾纏足?！?/p>

“傻丫頭?！睏铊镄ζ饋恚骸澳凶觽?nèi)粢怖p足，如何在外面走動(dòng)呀？”

貞儀似懂非懂，所以大姐姐走路才那么慢嗎？她從未見大姐姐跑起來過，纏了足，便再不能跑了是嗎？

晚間，貞儀洗完澡，屈膝坐在床上，披著被子，看著自己的腳丫。

想到大姐姐那蜷縮變形的腳趾，貞儀忍不住努力將十根圓圓的腳趾大大張開，好像只有這樣才舒服一些。

（請(qǐng)）

立春（三）

一旁趴著的橘子伸出兩只前爪，舒服地往前拉伸，毛茸茸的前爪十指也大大張開，開花一般。

貞儀見了笑起來，也學(xué)著橘子趴下，將自己半蒙在被子里，橘子伸爪往被子里掏，貞儀又驚又笑翻滾起來，橘子隔著被子撲上去，貞儀笑得更大聲了。

一番嬉鬧后，臨睡前，貞儀偷偷對(duì)橘子說：“橘子，我決定了，我不要過五歲生辰了……”

她不想纏足，她想像橘子一樣，跑得又快又穩(wěn)，跳得又高又遠(yuǎn)。

只要她不滿五歲，就可以不用纏足！

橘子“喵”了一聲，認(rèn)為這是個(gè)好主意，這樣一來，它也能省下一份生辰禮了，剛好不知道送什么呢。

接下來的日子里，貞儀逢人便說自己不過生辰，也經(jīng)?；沃婺傅囊滦溲肭蟆?/p>

大人的事情總是很多，加之近來家中忙亂，面對(duì)孩童心血來潮的央求，大家便都隨口應(yīng)下來。

貞儀不過生辰了，但立春還是按時(shí)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