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暗河中與怪魚和尾隨追兵的血戰(zhàn),又于錯綜復雜的溶洞中艱難跋涉數日,林楓一行人終于在一處被藤蔓遮掩的隱蔽出口,爬出了潮濕陰暗的地下世界,眼前豁然開朗,他們抵達了邊陲重鎮(zhèn)——武陵城。
這座城池矗立在山巒環(huán)抱之中,雖遠離繁華帝都,其斑駁的城墻和密集的商隊卻昭示著它作為南北要沖的地位,魚龍混雜,各方勢力盤根錯節(jié),是此地最真實的寫照。
團隊眾人傷痕累累,疲憊不堪,干糧耗盡,傷員急需救治,在暗河出口外一處隱蔽山谷中,絕望的氣息彌漫。
“我們…還能去哪?”林婉兒看著昏迷的趙鐵臂和呻吟的傷員,聲音哽咽,燕十三靠在石壁上閉目調息,緊鎖的眉頭顯示出消耗巨大。
孫濟世忙碌地處理傷口,藥材早已告罄,絕境之下,眾人不得不商議對策。
永樂公主環(huán)顧眾人,深吸一口氣,打破了沉默:“此地是武陵城,城主吳庸,我在帝都時略有耳聞,此人八面玲瓏,非忠直之臣,但也絕非魏閹純粹死黨,他能在邊陲坐穩(wěn)位置,靠的是審時度勢?!?/p>
她的目光變得堅定,“我的身份,或許是一線生機,武陵城終究在大虞疆土之內,他明面上仍需顧及皇室顏面,若我亮明身份,或可為我們爭取到暫時的喘息之機,得到補給和醫(yī)藥,這雖是冒險,但總比在此坐以待斃,或貿然闖入荒野被追兵圍剿要強,是目前風險相對可控的選擇?!?/p>
“不行!”林楓幾乎是脫口而出,他猛地看向公主,眼中充滿了擔憂甚至憤怒,“殿下!這太危險了!吳庸此人,我們一無所知!萬一…萬一他就是魏閹埋在此地的釘子呢?你亮明身份,豈非自投羅網?我寧愿戰(zhàn)死荒野,也絕不能讓你再涉險境!”
一路拼死的保護已是深入骨髓的責任,他無法接受公主再冒此奇險,永樂公主迎上他焦灼的目光,沒有絲毫退讓:“林楓,冷靜!坐等是死路!硬闖荒野亦是死路!我的身份固然敏感,但也正是吳庸不敢輕易處置的王牌。”
她條理清晰地分析,“第一,武陵位置特殊,遠離中樞,魏閹勢力滲透未必徹底,吳庸更可能是自立山頭的地方勢力。第二,皇室身份是把雙刃劍,他若敢公然加害于我,無論將來朝局如何變幻,他都難逃弒殺宗親的罪名!他精于算計,不會做這等授人以柄之事。第三,他若接待我,無論真心假意,我們都可獲得急需的補給和情報,摸清此地情況,再圖后計。這比我們現在如無頭蒼蠅要好萬倍!”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鋒,空氣仿佛凝固,燕十三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沉聲道:“公主所言,不無道理,眼下…確無萬全之策。”
孫濟世嘆息一聲:“傷員危殆,沒有藥材,只怕撐不過今晚…”
看著氣息奄奄的同伴,聽著公主冷靜卻有力的辯駁,林楓緊握的拳頭緩緩松開,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和更重的責任感涌上心頭。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決然:“好…既然殿下心意已決,但我林楓在此立誓,只要我一息尚存,定護殿下周全!進城之后,所有人必須警醒,隨時準備應變!”
公主眼中閃過一絲欣慰與鄭重:“好!”次日,公主走在眾人前面,一行人以盡量體面的方式出現在武陵城門前。
通報“永樂公主殿下駕臨”的消息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迅速引發(fā)轟動。城主吳庸的反應快得驚人。
很快,一支雖不算精銳但也甲胄齊整的衛(wèi)隊簇擁著一乘軟轎匆匆出城。
轎簾掀開,下來一位身著四品文官袍服、面容儒雅的中年人,他疾步上前,在距離公主五步處便深深拜下,聲音清朗,姿態(tài)恭順無比:“微臣武陵太守吳庸,參見公主殿下!殿下千金之體,舟車勞頓,遠道而來臨幸武陵,實乃下官及闔城百姓之幸!武陵邊鄙小城,禮數難免疏簡,有怠慢之處,懇請殿下萬望海涵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