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淑此時也從里間走了出來——外頭來人了,她要去看看。
安靜的屋子里此時只聽得見寶鴛的哭泣聲。柏靈與鄭淑四目相對,兩人都沒有說話,鄭淑苦笑著嘆了一聲,向著柏靈欠了欠身。
柏靈報以微笑,目送鄭淑去院子里問話。
等寶鴛的哭聲漸漸低緩下來,鄭淑也回來了。
寶鴛聽見聲音,這才回過頭,一見是鄭淑,連忙問道,“怎么樣?外頭人都是怎么說的?”
鄭淑只是作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緩步走到寶鴛和柏靈的身側(cè),也坐了下來。
“是不是已經(jīng)傳得滿城風(fēng)雨了?”寶鴛擦了擦眼淚,有些擔(dān)心地問道。
“現(xiàn)在沒有人敢傳,有個新晉的美人中午嚼了舌根,這會兒已經(jīng)杖斃了。”鄭淑低聲道,“是黃崇德黃公公親自下的令,在圣上歸宮以前,宮中有嚼舌者立即杖斃,不論位份,不論尊卑。”
“……!”柏靈和寶鴛心中都是一陣驚涼。
鄭淑有些疲憊地望了兩人一眼,“一個美人哪有這種膽量,還不是林婕妤那邊挑唆的?!?/p>
雷霆之怒
“林婕妤。”柏靈輕聲重復(fù)了這個名字。
林婕妤,林婉柔,建熙帝這兩年的新寵。
僅僅憑婕妤之位就賜了儲秀宮的宮邸,別說是在建熙年間前所未有,在大周朝也還是獨一份。
更不要說她出身卑微,往上三代全是奴籍,自小是從教坊司長起來的。但她竟然不知是以何種手段進宮為婢,一夜承歡之后成了選侍,而后竟是一路平步青云做了婕妤——且看起來,建熙帝至今還有意要繼續(xù)抬她的位份。
這樣的一樁故事,在民間早已被說成了書,百姓們茶余飯后談得不亦樂乎。
但……看著寶鴛和鄭淑的臉色,柏靈大概也明白,在這承乾宮里,她算不上什么好角色。
“柏靈聽過她嗎?”寶鴛問道。
柏靈搖了搖頭,“不大清楚,是怎樣的人?”
“這人就是一個狐媚子!”寶鴛攥緊了手心,“像她這種沒羞沒臊的下賤毒婦,要是擱在外頭,連給人做正室的資格都沒有!剛來的時候處處都學(xué)我們娘娘,我們娘娘騎馬她也騎馬,我們娘娘賞花她也賞花,沒事就往我們跟前湊?,F(xiàn)在得了寵,尾巴就翹起來了,去年還敢搶我們承乾宮的銀骨炭,我——”
是宮斗啊……
柏靈低頭喝茶。
“寶鴛……”鄭淑輕輕瞪了她一下。
寶鴛反是有幾分委屈不滿,“我當(dāng)著您和柏靈的面說這些有什么要緊?難道你到現(xiàn)在還信不過柏靈姑娘?”
“不是?!编嵤绮挥傻枚嗫戳税仂`一眼,低聲道,“我也不和姑娘你見外了,你先前都在宮外,不曉得宮里的水深。后宮里有這樣那樣的爭斗都是司空見慣了的,這不算什么?!?/p>
柏靈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