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奴”,聽得才將將年過二十的賈遇春心神激蕩,只恨不得立刻為帳中美人死了。
外頭的雨終于停了。
賈遇春也終于從儲秀宮里走了出來。
雖然那他臉上的神色已經(jīng)沉了下來,可兩頰的紅羞卻還久久不散。
人人都奇怪一個教坊司出身的女人怎么能爬到這個位置,這幾年常伴圣駕的賈遇春卻再清楚不過。
別的娘娘見了陛下無不是一臉的賢良淑德,只有儲秀宮的這位林婕妤,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個沒有規(guī)矩的小女子似的,平日里一行一坐柔媚無骨,那一顰一笑……簡直要把人的心魂都給勾去了。
哪有人能扛得住這個!
果然,才走不遠,就聽得儲秀宮門前傳報宮人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陛下有旨,今晚儲秀宮林婕妤侍駕——”
賈遇春忍不住嘆了一聲,皇上這都已經(jīng)小半個月沒去過其他嬪妃那里了吧。
儲秀宮里,榻上的美人翻了個身,幾個侍女都過來扶林婕妤起來,重新梳洗。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林婕妤笑了笑,順手拿起一旁的輕羅小扇,“哎,屈姐姐沉疴不起,那我可不得為姐姐分憂么?只是陛下這來得也太勤了,再這樣下去,本宮也吃不消了呀~”
幾個圍著的丫鬟都笑了。
一個丫鬟小心地為林婕妤梳著頭,“對了,娘娘,齊美人那邊,您看要不要派人去給她的家眷送些撫恤——”
“哪個齊美人?”林婕妤淡淡地問。
這樣的語氣瞬間掃清了方才的歡笑,整個屋子里的氣氛都冷了下來。
手偶
一旁的宮人順勢趕緊接過那丫鬟手里的木梳,惡狠狠道,“你這蠢丫頭說什么呢!什么撫恤?那齊美人自己趕著要去傳貴妃的謠,被杖斃了根本是死有余辜,咱們娘娘憑什么給她撫恤?”
“可不是!”又一個宮人開了口,“咱們娘娘菩薩心腸,聽得貴妃出事,這才找她傾訴,結(jié)果她轉(zhuǎn)頭就把消息傳出去了,這種人不死才沒天理呢!”
“好了好了~”林婕妤扶著自己頭上的發(fā)髻,臉上又恢復(fù)了笑意,“把前個賞的那支金步搖找出來,皇上說想看我戴步搖都念了好幾天了~今日既是在承乾宮那邊受了驚,那本宮也該給萬歲爺一點甜頭,讓他寬寬心了?!?/p>
“是!是!”那個說錯了話的丫鬟如遇大赦般地點了點頭,“奴婢、奴婢這就去拿——”
“等等,本宮不是和你說的,”林婕妤瞥了那丫鬟一眼,對著鏡子里此刻站在自己身后的另一個宮人道,“金枝,你去。”
“是。”喚做金枝的丫鬟笑盈盈地去了。
“至于你嘛……”林婕妤笑了笑。
林婕妤臉上和暖的笑意像是陽春三月里的日頭,卻嚇得那丫鬟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