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解剖的證據(jù)
柏靈上前,將宣紙手裁成巴掌大小的紙片,而后在每一張紙片上寫下了柏奕提到的那些詞匯。
柏奕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便不再分神,專心致志地低頭解剖,去料理余下的七只白兔。
侍衛(wèi)們靜靜凝視著這一幕。
不知道為什么,柏奕的宰殺行為看起來竟讓人心底憑空升起些許敬畏。
因為每一刀都避開了主要血管,柏奕身上那一身新?lián)Q的白衣至今沒有沾染任何血污。
每殺一只兔子之前,他都要輕輕撫摸那兔子的額頭,垂眸沉默片刻。
他十指頎長,動作簡練而有力,指節(jié)分明的右手持刀極穩(wěn),仿佛那把細長的柳葉刀就是他手指的延伸。
侍衛(wèi)們各自暗暗納罕,在宮里辦差,刀工精湛的廚子也見過不少,但有這樣莫名氣場的,似乎也就只有眼前少年一個。
解剖到有生等人無一不凝眸垂淚,臉上還有幾道未干的淚痕。
御座上建熙帝的表情并不好看。
柏靈雖然沒有親眼看到方才在這里發(fā)生的劇烈沖突,但心中已然明白,柏奕那套控制變量的實驗操作,大約已在這里掀起了軒然大波。
“怎么就你一個人,”黃崇德問道,“柏奕呢?”
柏靈向著建熙帝和黃崇德的方向行了禮,又對眾人道,“有些東西不便呈上這乾清宮來,還請皇上和諸位太醫(yī),移駕偏殿?!?/p>
御座上,建熙帝已然站起了身,提著衣擺,甚至沒有讓黃崇德攙扶,就快步走下了御階。
在建熙帝之后,眾人無聲地跟了上來,王濟懸更是腳步飛快,不敢有半點遲疑。
偏殿里雖然已經(jīng)開窗通風(fēng)了一段時間,但屋子里彌散的血腥味依舊不散,幾位太醫(yī)不由得捂住了鼻子。
柏奕站在盛滿了白兔內(nèi)臟的桌邊,背挺得筆直。
眾人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四個銀盤中。
每個銀盤大約一臂長,半臂寬,盤子上都墊著一塊厚白紗,上面放著帶血的臟器和紙簽。
一旁宮人們已經(jīng)搬來了大椅,但建熙帝略略昂起了頭,就是沒有坐。
“好了,現(xiàn)在人都在?!苯ㄎ醯鄣穆曇艉苈?,聽起來有些冷,他目光轉(zhuǎn)向王濟懸,“有什么話,說吧?!?/p>
“是,”王濟懸上前一步,但聲音已再不像先前那般激昂,“臣以為,方才柏世鈞的話其實并不——”
“王太醫(yī)。”柏奕忽然道,“如果你是想反駁方才我爹的言論,那能否讓我先開口,對我爹的觀察進行補完?!?